大概是白天见过钟母,唐迎乐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反反覆覆地做着梦,梦里全是些零碎的画面,一下是钟母通红的眼眸,一下是钟父的怒斥,又一下是各种奇怪的生物在围着他打转,彷彿这具身体的主人总算记起自己的职责,试图向他灌输些许记忆。 直到一声撞击袭来,视线逐渐于昏暗中清明,就对上男人狰狞的面容,「他」倒吸口气,正要出声,喉咙就被紧紧掐住。 「何……何簫……」 混乱的意识中,「他」挣扎地张大嘴巴,勉强喊出对方的名字,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来不及细想,眼前就又是一黑,像被人用手摀住双眼,先前的窒息感也一扫而空。 「滚开!一个小娃娃你们也好意思欺负?」 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在咆哮,「他」心里忽感一阵安定,眼前就再见光明,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床边一个白发白鬚的老人正在编红绳。 「白爷爷。」奶声的呼唤从嘴里冒出来,「他」感觉自己动了动,伸手拉住老人宽大的袖子。 老人心神领会地掏出一颗软糖,塞进「他」的嘴里,小声说:「嘘,这家医院的姑娘兇得要命喔,小心别被发现了。」 甘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还有熟悉的药茶清香,驱散了恶梦带来的不适,连带心情都好了起来。「他」开心地咬着软糖,口齿不清地问:「白爷爷在干嘛?」 老人笑瞇瞇地回答:「在给你编安魂锁,小娃娃魂魄不稳容易散,爷爷给你编个绳子,再加上这块玉石,那些怪物就不敢欺负你啦。」 「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我?」奶娃声浮上几分委屈,「他」低头看向白嫩手背上吊点滴留下的针孔,感觉很值得再多吃几颗糖。 老人被萌得又多塞一把糖,「因为你的眼睛太特殊啦,我们修道者光是开天眼就不容易,有天份的修得快,但大部分是一辈子都开不了的,小正你是天生就开了眼,而且註定与我们天机门有缘,将来要干大事的。」 「眼睛?」「他」抬起两隻小短手盖住双眼,像要藏起来不给人看到一样,随即又好奇地透过指缝看向老人,「什么大事啊?」 老人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地比了个嘘,「爷爷偷偷告诉你,但你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就连爸爸妈妈都不可以说喔。」 人生第一次有祕密,「他」兴奋地睁大双眼点点头,就见老人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你是……」 是什么? 别说梦里的主人翁好奇,作梦的人也很好奇,毕竟除了有大机率导致散光的透视重影测谎效果外,天晓得钟正的阴阳眼到底有多特别? 他仔细盯着老人一开一闔的嘴唇,终于听见了势如破竹的两个字。 「北——七——」 唐迎乐颅内一震,被浓浓的王八之气给震慑了,一股威压亦扑面而来,撞得他略感窒息,紧接着奶声清亮的呼唤再次穿入梦境。 「啾!起床尿尿啦北七!啾!」 「……」 梦境彻底消散,唐迎乐面无表情地望着压在脸上的翘屁股,很想孤狗一下烤鸚鵡的一百种方法。他一掌拍开巨巨,就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下。昨天黄惠美大概在值班,忙到半夜才有时间滑手机,终于回了讯息。 「就是他!我看到照片就想起来了,那个人耳朵特别大,跟他非常像!」 他抹了把脸醒醒脑后,就打了些安抚的话,表示在确保万无一失前会为她保密,优先保障证人的生命安全等等,完事后,再点开另一则同样是半夜传来的讯息,竟然是小姬。 「啊哈!有重大发现,等你来再说!」 他瞪着最后一句,内心十分焦虑。 根据各大犯罪悬疑刑侦剧的套路,每当配角有重大发现时,都会特地约主角见面再谈,然后下一幕就横死在小黑屋里,或乾脆直接人间蒸发,简直就是一根屹立不摇的flag。 于是,他战战兢兢地打下四个字。 「还活着吗?」 发完后,他就匆匆去梳洗,等换好衣服,帮巨巨添了饲料后,莫笙就提着早餐上门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