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阿姨过来帮他把红包拿回房间。周游掏红包的时候手机也夹在了那堆里,来消息的提示音亮了他也没心思看,一心想去天井那透透气。 倒是奶奶注意到了:“刚才刘家的孙女还跟我说她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约着去看电影你也不去。” “我要复习。”周游说。 这当然是托辞,他十四岁就考上了名校的少年班,但是没有去,去年他妈妈家建议周游申请海外名校,以他家的背景会很容易通过,周游也拒绝了。 在一切过于便捷到让人迷失的道路里,他想让自己尽量正常地成长。他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但是别人看不出来,看出来的也无法帮他。 奶奶说:“刘家孙女很喜欢你。”转过脸看向周游时已经正色:“但是如意可不要早恋,现在更不能分心想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 他在天井那坐了好久,看着爷爷养的腊梅,他在想早恋是什么,应当是喜欢的一种,关联词是失控,自私和无法控制的低声下气。 那么喜欢是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应当喜欢谁,他也不觉得那个女孩子是喜欢。 她只会坐在心理咨询室低头抠沙发,只会在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时站在操场边上自己一个人拍排球,只会埋头抱着地理书颠来倒去地背洋流气候。 所以他理所当然拒绝。 周游专注地欣赏腊梅,看着嫩黄的花瓣在寒风中簇簇颤抖,神色很平淡,但内心已经因为不断想着这个问题而感到厌烦了。 感觉到冷的时候他进了院子里,人多,总有人把他拦下来说一会儿话,他过了好久才回到房间,刚进屋就听见手机响。 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当然不会有备注,因为来电人只有他已经注销的澜水号码。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他看了来电好久,才慢慢走到屋后连接的红色长廊,他在等对方烦了先挂电话,但这次对方格外耐心。 他终于接通。 耳边是谢衍细弱的喘气声,好像是刚刚跑完八百米却没有喝水一样,声音哑的厉害。 “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很想你。” 他有些倦怠。心理老师的话浮现在心头,谢衍对他不是喜欢,只是种病态的依赖而已。他不想再被这种不健康的感情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了。 “你现在应该吃药,然后早点睡。这比我的陪伴更重要。”他尽量把声音放缓。 那边过了很久,久到周游觉得应该自己先把电话挂断,但出于某种奇怪的心情,他并没有这么做。 然后,谢衍终于开口:“过来好不好,我有话要跟你说。”她似乎哭出来了。 奶奶顺着长廊走过来了,鞋子踩在水磨地砖上发出轻柔的声音。学业,长辈的叮嘱,过年时节热闹到令人不适的氛围还有谢衍的哭音,全部压迫着他的神经,让他心里越来越烦闷。 “有人这时候找你吗?”奶奶扶着廊柱问他,袖子滑下露出翡翠手镯一点温润的光,有几个年轻的堂姊妹们跟在后面催他进主厅,优雅又明艳,贵气又富丽,女孩子应该是这样的女孩子,而谢衍,谢衍不应当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不,没有任何事情。”他迎着家人的视线,声音毫无波澜,说给她们听,也是说过谢衍听。 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已经下定决心忘记澜水的一切了。 周游猛地睁开眼,起身的动作拽到了文件,文件堆起压过去,谢衍送他的莲花倒流香炉从书桌上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 可联系到第十章,谢衍高叁总是失眠,而那时周游已经转学了。 以及,很多事情都是周游根据资料和调查知道的,高中时期的事情,他现在其实、几乎、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 但是感觉始终存在,记忆的疼痛也在提醒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