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再跟长渊侯的高雨霽提起张飞燕这个人,他还是会不客气地摆出一张臭脸来。 她是他的师傅,剑术堪称天下第一,有幸成为她的弟子,也不知是多少年侠客的梦想,所以他也应该要知足,不过在某程度上,她亦是他一生最讨厌的女人,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会如此嚣张。 本来张飞燕只有他和风离两个弟子也没必要分什么师兄师弟,那个老女人脾气臭一点忍了就算唄!反正高家公子是来学她的剑法,不是来娶她做老婆。不过他们把周朝歌带到剑谷,张女侠却点名周朝歌当老大,风离当老二,而他则当老三,几乎把他气得吐几斤血出来。论年纪、论资歷,应该是他当大师兄好不? 张飞燕还害怕气他不死似的说道:「老娘觉得周小子最顺眼。」他跟风离听了没差点跌在地上。 「那么你就是觉得我特别碍眼?」 高雨霽觉得非常不爽,他堂堂长渊侯世子,什么时候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曾受过这等间气! 风韵犹存的张飞燕将垂在额前的一綹灰发綰好,瞇细眼眸说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反正她就是看他不爽,一个侯爷的世子很厉害么?哼! 生平首次,一直认为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的高雨霽很想在张飞燕身上凌迟千刀,然后看着她泪流满面、跪地求饶的样子。不过讨厌归讨厌,剑法他还是照学不误。 话说,那女人的剑法,真是很「不赖」。 看着张飞燕用一根草便把一棵树给砍断,从前教他们剑法的老师也不能达至这种草木皆能成剑的境界。光是一根草,她就能在半注香时间内将他们三个打趴在地上。 他家那个文武双全的爹很不屑地对他说,要他这个不肖子像自己一般能干是不可能的,不过见他高雨霽在武艺方面算是有些天份,所以要学武,就要学最好的,而张飞燕的剑法,无疑就是最好,学成归来后如果他能打赢自己老爹,那么就能得到一段自由的时光。否则,四书五经侍候! 可是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要学张飞燕的剑法,代价就是他们身上一块块青青紫紫的瘀伤、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以及覆盖全身的痠痛。 有时候,张飞燕刻意像今天一般加重手劲,他们甚至痛得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今天就练到这儿,回去歇吧!」 张飞燕心情似乎不错,挥一挥衣袖,云彩是没带走,不过拂满他们一物轻尘。 「这婆娘,其实就是把我们找来虐待的吧?」 高雨霽忿忿不平地说,刚好有两片叶子挟带着风雷之声在他耳边擦过,就不过「嗤」的一声轻响,两根断发就这样在他面前飘落。他瞧着两根青丝委地,默然无语…… 乌云沉积成层,一场暴风雨仍在蕴酿着。 夜里无风,草树不动,室外蝉蛙鸣叫,在闷热的夜晚格外令人心烦。 周朝歌点亮新蜡,坐到床沿撩高一隻衣袖,伤势惨不忍睹的手臂立即曝露在高某人眼前。 坐在他对面的高雨霽看得两眼发直,伸出食指在朝歌手臂的伤处游移,轻轻的碰了一下又缩回来,生怕多碰一下也会弄断周朝歌的手臂。 「是不是很痛?」 他皮粗肉厚,倒是不怕被揍,可怜这小子肌肤细嫩,轻功也不够他和风离好,可谓相形见拙,加上那个女人独起上来招招狠辣,所以他身上受的伤总是比起他们加起来还要多。 「其实也不是。」也许是天天挨揍的关係,周朝歌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痛楚。 拿着药酒进来的风离见到这伤势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兢兢业业的坐到他身边,「我帮你涂药酒,如果真的很痛,你就立即喊停,嗯?」 改天还是教周朝歌练好一点轻功吧,溜得快,被张飞燕那根草砍中的机会也小一点。 「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周朝歌有些奇怪,伤在他身上,怎么好像痛在他们身上似的? 「不可以!」两位侯爷世子立即回绝。 这世人有种人,你帮助他,是理所当然;你欺负他,就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即使你无视他,也会觉得跟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而周朝歌,刚好就是这种人。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风一吹就给倒的样子,看着他瘦弱的身影就让人觉得可怜,如果连小小事情他们都不肯伸出援手,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