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墨对艺术类的所有研究,都出于或许可能需要报仇而恶补的知识,主观上来说,她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只不过,她必须承认,林惊墨纵一知半解,面对眼前浩瀚的艺术瑰宝,亦能感受到年华轮转留下的岁月印刻沉淀。 偌大的场馆只有他们两个人,脚步隐隐回声,林惊墨看了一眼头顶的彩绘,余光中,程耀司似乎在看她,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之前晚上来过一次,比白天好逛。”他对巴黎印象不深,除了夜晚的卢浮宫,有一些记忆,想跟她分享。 程耀司带着林惊墨走过一段楼梯,一指不远处的雕塑:“你瞧。” 楼梯尽头,是失去头颅的胜利女神雕塑。 而在她之上,月光穿过穹顶巨大的天窗,数亿道光,流泻在雕塑上。 庄严肃穆残酷神圣。 “天堂地狱,皆在人间。” 林惊墨震在原地,在这瞬间,终于明白艺术的魅力。 两个人都静静的不说话,林惊墨走上前,看到雕塑上衣服褶皱,羽毛细节,鸡皮疙瘩半天才消下去。 忽然背后闪光灯亮一下,林惊墨扭头,程耀司举着手机,手指点点画画,在放大屏幕查看自己的战果。 他半屈着的一条腿,也还在维持那个姿势。 林惊墨噗嗤笑了声,感觉自己终于在程耀司身上找到了一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 她凑过去,屏幕上只有她的背影,程耀司虽然已经在找角度,可大概也是直男审美,把她拍得很矮,像一米五。 “好难看,删掉。” 这是他手机里林惊墨的第二张照片,程耀司不肯,勾起唇角:“我不嫌弃。” 林惊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就算只有一张背影,躺在他手机里,她也不是那么的安心,她佯装爱美,坚持要他删,程耀司转身就走,负手背后,没得商量的姿态。 林惊墨上前去拖住他的手臂,这人闲庭信步,林惊墨为了拽他,脚步声在过道里变得凌乱没有章法。 一转弯,展厅角落里拜访着一台造型十分具有未来主义的钢琴,程耀司提了提手臂上挂的女孩儿:“我看你会吉他,那会不会钢琴,给我弹一首,我就删掉。” 林惊墨为了拽他用力,脸上被憋出浅红,感觉他多少有点病:“那是展品!” 程耀司淡淡说:“高风险高收益,等价交换,你弹不弹。” 林惊墨觉得有病的是自己,傻病,怎么说这么个理由,程耀司骨子里的张狂劲儿,怎会在乎展品不展品,她应该说我不会。 后来她偶然得知,这架钢琴本就是程耀司自己的艺术馆借给卢浮宫的展品。 但林惊墨并不想碰钢琴,试图跟他讲道理:“程先生,如果没记错,那是我的肖像吧。我肖像权现在赔付价格确实还挺高的。” 程耀司捏着她的下巴摇晃两下:“不用担心,我赔得起。” 好吧,前后左右的路都说不通,她早该知道,程耀司就是那种,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你不给,就是有罪的人。 她蹙眉望向钢琴,缓缓走过去。 十年没碰,手生疏了许多,黑白键在两指下来回蹦跳,林惊墨在找以前的回忆。 过了会儿,一段旋律在展厅里回荡。 “李香兰?” 林惊墨乱了一个音,停下来看他:“你听过?” 不知是灯光问题,还是他的眼神真的暗了,林惊墨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接着她那段旋律弹了一句。 只这一句,他就收回手,林惊墨促狭的说:“又是舞又是钢琴,你还挺多才多艺的,要不要参加一下总裁101,我可以给你投票。” 只是,程耀司好像没有什么跟她开玩笑的心情,刚才轻松的氛围也隐匿,他说:“只会这一首。” 两人此时并排坐在椅子上,林惊墨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变化,有点讪讪的坐正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程耀司好似听到她的问题,说:“继续。” 林惊墨微侧脸,见他盯着琴键,仿佛看到了很早之前见过他的那个模样。 灰的,不透明的,饱和度很低的,暗的。 “你会唱吗,我想听。”明知道大概率会被拒绝,但林惊墨还是莫名其妙的问了句。 “你弹。” 林惊墨接着弹。 到了哪一句,他的声音跟了进来。 “…… 照片中 哪可以投照片中 盼找到?时间裂缝 夜放纵 告知我难寻你芳踪 回头也是梦 仍似被动 逃避凝望你 却深印脑中 啊……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你听不懂 ……” 他本家就在香城,十岁前在香城生活,这首歌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