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列里去当他了不起的柳二公子。 想得可美啊。 柳秋色的蛇蝎心肠,比起邪道中人,倒是不遑多让。 更令人生气的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见柳秋色。 想当面问着他,想当面看着他,问他是否自己的付出不值一提,问他何能如此无动于衷。 但萧珩知道,就是去了,他还是心软,总不可能当场将柳秋色诛却在剑下。 九月初八,戌时三刻,南江五里亭。 亭中已摆酒,在秋日肃杀的黑夜里,酒香如雾,瀰漫四野。 柳秋色仍是那身丽锦紫衣,那张冰霜丽容,坐在亭里,远远看去美得像幅画,假如近看,却会疑是天仙下凡。 柳秋色没有动桌上的酒壶酒杯,静静的坐着,任由秋风将他柔软的青丝绕起,一双冷绝的美目无波无澜,望着亭外。 萧珩会来呢,还是不会来。 柳秋色脸上淡淡,心里没底。 当时梅若兰那一番话挑起了他的疑心,挑起了他勾权斗争的本能,也挑起了他在禁宫里生活那骨子里的多疑猜忌。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从小生活在明争暗斗的宫廷里面,要想生存,就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使亲如父子,即使血缘兄弟。虽然后来天雋国破,流落江湖,过的是刀尖剑尖讨生活的日子,渐渐忘记了以前那种只要说错一句话、猜错一档事就能惹来杀机的宫廷生活,但给梅若兰这一提醒,不得不唤起了沉睡在血液之中的记忆。 梅若兰说得对,萧珩是宫里出来的人,既然如此,就不能用江湖上的道理去看这个人。 萧珩对他的好,他不是浑然无觉,虽然萧珩有时候固执了那么一点、霸道了那么一点,当着五峰坡那么多正派人士的面宣示主权,让他无从选择只好堕入了萧珩的计中,给他带了回去做压寨夫人,但毕竟大事小事,多半顺着他,他不爱邪魔歪道,便也不让属下在他身边转悠,上京之行凶险,死生未卜,他也毅然决然的去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柳秋色看在眼里,并不是全然没有感动。总之自己是拿这个人没有办法,要杀杀不下手,要离离不开身,两相为难,柳秋色既然当初已经刺了那一剑下去,他是个乾乾脆脆不拖泥带水的人,一剑下去,萧珩侥倖不死,柳秋色也没意思自寻苦恼了,管他正道邪道,就这样下去罢。 不管怎样,只要随了这个人,都好。 但是柳秋色脑袋很清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半年前刺在自己胸口,刺在萧珩胸口的那一剑,就是身不由己。 而只有从宫里出来的人知道,宫廷是远远比江湖更加险恶的战场。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诗礼簪缨,黄袍紫蟒,乍看之下纷纷腾腾、光芒万丈,万民景仰,好不热闹,可是只有在这一片锦绣富贵里打滚过的人才知道,锦衣是穿了脱不下的锦衣,玉食是可能藏有剧毒的危险,荣华是今日过了明日没有的无常,富贵是转眼间一拍两散的云烟;诗礼簪缨之族,树大招风,一个行止不端,諫官参上一本两本,朝臣落井下石、搧风点火,一个家系庞大的权贵,转眼间可以落到家破人亡,男盗女娼;黄袍紫蟒,那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天雋国出师不利,战败西陵,整个皇族惨遭屠灭,孤子落为敌国权贵的玩物,那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萧珩出身宫廷不是他的错,但是生在宫廷里,就有比江湖上更多的身不由己。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