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缘为了方才那孩子的手术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接下来屋内的几名患者都只消看看诊、把把脉,开个药便能了事。 直到她们送走最后一名患者,幸之助才终于有机会与阿缘对上话。 当阿缘扯下头巾,露出白净的额头时,幸之助眼尖的发现那条靛青头巾湿了一大片,她的脸颊上也沾着几綹发丝,不过一双细眸却亮得出奇。「辛苦了。」他吁了一口气。 「哪里?让管理人久候了。」阿缘微微向他行礼;那贴在榻榻米上的十指葱白,每指指甲都修得圆整,她有一双极好看的手。 想不到这样一双看似养尊处优的手竟蕴藏那样高超的医术。他逕自沉吟着,而若叶已在这个时候为他奉上茶水。 他道声谢,迎上阿缘的视线。「你平常都这样替她们问诊?」 「哎!对。」 「很多都是别的杂院里的人;他们怎么知道你帮人看诊?」印象中,不管是杂院大门也好,大街上也罢,当然自家门前更不消提,连一块招牌都没见过。莫非是发传单? 「啊,这个啊。」那声轻叹彷彿是从喉间到鼻子之间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冒出来的。阿缘一手支着颐,以不太自然却又不似做作的姿态答道:「大多是我之前住在别处时所结识的病人;哎!不过刚刚那位是新来的。」 哪位? 就是动手术的那位。阿缘的声调轻快,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就为了他,外面不少人等着吧?咦……」她小巧的鼻子嗅了嗅,「是不是下雨了?」她转向身旁的若叶问道。 「妈妈,下了好一阵子了。」 「哎呀!我才想为何有雨的味道。」阿缘轻笑起来,细长的眼角微微往上吊,令幸之助不免联想到「狐狸」,她甩着衣袖,行为举止完全不復方才那认真严肃的样子,反而像个小女孩。 「那人都到哪里去了?因为下雨走光了吗?」她的视线越过幸之助肩头,对着格子门伸长了脖子。 「门外都没人了,我刚出去倒水的时候就没看见。」 「是我让他们先回去的。」幸之助接过若叶的话来,淡淡的咳了两声,「我说,阿缘啊,你替人家看诊,只收这么一点钱,划算吗?」刚刚他可是都把她与病患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即便她不给药材,只开药方,但光是诊治就要花不少功夫,这样下来收取的费用,竟然不到平常延请町医的五分之一。 别说养个女儿、负担房租了,连一个成年女子餬口恐怕也要相当节省才行,又或者是要拚老命般的努力看病;杂院里住的多是穷苦人家,赚得都是辛苦钱,阿缘问诊收费低廉,合该是善事、美事一桩,不过一旦名声传开了,他这个杂院,乃至于左邻右舍的生意或是生活恐怕都要受到影响,身为杂院的管理人,仍须以杂院多数居民为重。 阿缘不解的偏着头,好似他的脖子上又长出另一个头似的。「管理人怎么这么说呢?学医不就是为了要救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