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处的两位大爷仍在起居室里寻找着可能的证物,而吾郎则以番屋人手短缺为由,与阿椿先行离开。 吾郎大爷与她绕到大路上,直到确认后头没可疑人物来追,才终于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我还想先问大爷到底掌柜透漏了什么消息。」 「都是一些平常老闆娘与人交际的琐事。」顺道问了她的孩子们。吾郎草草交代过。「你呢?那套间果然有问题?」 「整间房间的榻榻米都是旧的,只有套间里的特别新。」阿椿先说出了这个最明显的疑点。「窗户居然放在那里,可见老闆娘希望她在里头时能够见到光,又不希望别人进门打扰,所以特地安设了唐纸门与主要起居处隔开……才不是什么因为不喜欢日头这种奇怪的理由哩!」她哼笑着,回想起掌柜说明时那不自然的神情。而后轻轻叹了一声:「要那样的老实人说谎,也真是难为他了。」 「确实是老实人!你没发现他从未直视你的脸吗?」 「也是!」即便自己视若等间,阿椿对于姿容仍有自觉;是那种令登徒子垂涎,老实人不敢逼视的美貌。 「不过换榻榻米这件事显然不得已之举,如果没有明显的证据,保持原样或许更为安全。」 「或许……她就在里头抽菸?」 「很有可能。」阿椿是这么以为的。「久贺屋的人或许不知道老闆娘过世的真相,但想也知道吸食鸦片是犯法的;菸桿那些器具要扔要藏极其容易,难以抹除的是留在屋内的痕跡。」樱桃色的唇又勾起了那自信的笑来。「大爷,一个妇人躺在里头吞云吐雾,难道不会留下味道?就算气味能够为薰香所遮掩,菸灰呢?又或者不小心在榻榻米上烧了个焦黑的洞……」 吾郎大爷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事发不过几天,又是丢榻榻米那种明显的东西,要追查想必容易……」但很快的,大爷脸上的神采又消褪下来。「不过毕竟是榻榻米,要是久贺屋的人不认帐……」 「那间房子是柱割。」阿椿说出了异于他处的重点。「铺在那里头的两帖榻榻米无法用在别处,所以套间的榻榻米才需要换新。」因为是以柱子的尺寸为基准,八帖大的起居所与两帖大的套间,两者间的榻榻米无法随意交替。 大爷立刻明白了,他抚了抚下巴,「那咱们赶紧去找那丢弃的两块榻榻米,或许那就是证明久贺屋老闆娘沾染上吸食鸦片的证据。」 不料阿椿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不,我去找,大爷你得去逮人。」 「逮什么人?」 阿椿忍不住抿嘴,「当然是追查老闆娘的鸦片来源啊!抽菸不犯法,找到榻榻米只能证明老闆娘在屋内抽菸,重点还是得找到鸦片。」 「也是。我在想什么?」吾郎大爷自嘲的笑了。「莫不是我也给薰害了风寒?」 「别瞎说!」阿椿白了他一眼,「薰身子还没好全,咱们只能连她的份一块儿努力;我先去找榻榻米的下落,追查兇手的重责大任,就拜託大爷了!」 吾郎大爷豪气地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 喝过阿缘夫人开的汤药之后,薰的身子彷彿又注入了活力。 不到两日,她的烧退了,身子也渐渐能活动自如;期间阿繁偕同英治回来番屋一趟,正巧碰着了仍卧病在床的她,阿繁紧张得不得了,还说要到附近的神社里替她祈福,惹来她一阵轻笑。 多谢阿繁的盛情。然而真正的功劳除了开药的阿缘夫人,另外一半要算在若叶身上。 阿缘以极低的费用替杂院里的左邻右舍看病,这点薰在病倒之前就已略有耳闻,她的到来实为杂院里的大伙儿之福,只要有人上门拜託她,她几乎不会推辞,也难怪声名远播;瞧瞧上门的人络绎不绝,才搬来幸之助爷这儿不到一个月呢! 阿缘夫人与吾郎大爷之间的事,薰在生病的这段过程中已听阿椿与太一转述,才明白为何若叶要每天替她熬送汤药,箇中原因绝不是只是单单一个「近」字而已。 若叶年纪与她相彷,纵然不若娘亲貌美,心地却是极为善良的,每回过来时的态度总是谦和有礼,个性也颇直率;薰一连与若叶接触几日,只觉得十分投缘。 有了交情,说起话来也就不再这么拘谨;当薰聊起自己的身世,若叶一边煎着药,不免被烟燻得红了眼眶。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