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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倒转乾坤易.二十一


儿这般缠着腻着的滋味的。

    想起方才宸儿哭着前来寻他时、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只单单映着自己身影的专注和依恋,萧琰只觉得自己从没有一刻那样欢悦满足过;是以当宸儿缓过气来、留心到同样在场的楼辉和沉燮时,他一瞬间甚至起了几分将宸儿带离此地、严严实实地藏匿起来的衝动。

    就像他这三年来所做的那般。

    ──可他不该如此的。

    既然将宸儿视作储君、认定宸儿是日后唯一有资格承继大位的人选,他就该努力让宸儿坚强独立起来才是,而不是以宸儿年幼体弱为由光顾着满足心中的怜惜爱宠,却不让宸儿有成长茁壮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总是以「宸儿身子仍未尽復」为由将宸儿拘在紫宸殿里,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心态有何不对;却是直到出了今日这场小小的意外,他才意识到自己……竟对宸儿有着这样深、这样强的独占慾。

    他放纵着宸儿亲近依赖的行为看似眷宠,实则却大大阻碍了宸儿的成长。

    思及这三年来爱子眉眼间从来只关注着自己的孺慕眷恋,萧琰一方面情不自禁地为此满足欢喜、一方面却也再一次体认到了自己心态和做法上的失当。

    ──他也不是没有其他儿子,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注意到宸儿的反常呢?以宸儿的年纪,就算性格本就偏于文静,也绝对没有天天被拘在屋子里还从无怨言的道理;更别说是满心满眼只惦着身为父皇的他、对旁的事也几乎不怎么上心了。

    也或许,不是他不曾注意到,而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宸儿的黏人和依恋,是他放纵着一点一点宠出来的、根本就是他心里期待的那个样子,所以才从来不觉得有何不对,还对这样的父子亲情极为享受。

    想到这里,萧琰的面色一时几乎有些扭曲;可凝望着爱子睡顏的目光,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怜惜和专注。

    ──既已知错,他自然是会改的;但以现在的状况,就算要改,总也得……等到高氏之事彻底落定后。

    所以在那之前,还是一切照旧吧?

    如此,也好让他……再享受一阵这种终将成为奢侈的亲密。

    怀揣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心境,一声低叹后,帝王终究闔上了眼,怀抱着爱儿娇小的身躯沉沉入了眠。

    ──恰似过往的每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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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帝王直言表态,楼辉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一切,同时努力转换立场、开始替这个计画拾遗补缺:

    「不知圣人打算以何名目请高如松入宫?」

    「『摄政王』三字便足矣。」

    萧琰淡淡道,「以高如松的野心,一旦顺利拥立宜儿登位,哪有心思再回到边关吃苦受寒?自然会想方设法留在京中巩固政权,甚至将他的镇北军调入京中──便如朕即位后从卫平军拨了不少人到禁军来一般。可他在朝中的力量薄弱,要想顺利役使官员,还得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资格才成。」

    横竖都是用来骗高如松入宫觐见的名目,「摄政王」这样离谱却直白的封号,无疑比三公之位更容易让没有多少文化底蕴的「镇北大将军」理解其中的意涵。

    楼辉虽然因入耳的「摄政王」三字而瞪大了眼睛,但想着这「封号」归根结柢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便也未再出言反对。

    萧琰与沉燮早就有了共识,如今又已成功说服楼辉,这趟深夜议事自也算是告了个段落。顾念着仍在正殿里安睡的爱儿,萧琰双唇微掀正待发话让二人离开之前,不想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阵骚动声却已先一步由殿外传了过来……但听那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足音带着少许仓皇自偏殿与正殿相连的一侧由远而近,下一刻,那个时刻牵系着萧琰心思的小小身影,已然在一旁楼辉和沉燮惊愕的目光中匆匆奔入了帝王怀里。

    「父皇……」

    许是作了什么恶梦,匆匆奔来的萧宸不仅脚步慌张,连脱口的唤声都带着几分哽咽,脸上更仍挂着串串泪珠……饶是萧琰清楚爱子贸然闯入的举动在两位臣下看来必定多有不妥,可见着萧宸惊惶哭泣的模样,又哪里提得起分毫斥责的心思?当下也顾不得沉燮等人的反应直接将宸儿抱到膝上紧紧拥住,边拍抚着爱子背脊边柔声探问道:

    「怎么了,宸儿?作恶梦了么?」

    「父皇不在……宸儿梦见父皇……一个人趴在御案前,无论宸儿怎样叫……也叫不醒……」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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