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熟悉而陌生,一遍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是了,她就是要靠这些血做成绳索,才能把他牢牢捆绑起来。 要怎么办?要怎么做?对了——那么是不是没有这些血就可以了—— 昏聩的大脑里冒出个想法来。 是这样的,他原本就是要这么做的。 祁钦没有做任何思考,他这一刻忘记了所有人,甚至连宋旸宋夕也忘了。 没有手套包裹的两只手青筋凸起,他紧紧握着把手,忽而更用力下压,几近到底。 眼前是远方的天和另一座山头,云层下是一大片旷野。 他忽然觉得自由。 机车疾速行驶,轮毂高速旋转着,模糊成一片残影,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炽烈的星子。 即将抵达下一个转弯,祁钦恍若未觉,如鹰隼般的眼紧紧盯着前方。 就快了—— 下一秒,像终于有什么出现,从外面将这个玻璃罩子狠狠击碎。 祁钦怔住。 他感到腰间有一双手。 “停下来!!!祁钦!!!” 是更熟悉的声音。 讨好过他的、也怒骂过他的声音。 “停下来!神经病啊你!不要带我再死一次!” 哦,是她。骗人鬼,怎么可能再死一次。 “不值得!他们都不值得!”季贻死死抱住祁钦的腰,脸紧贴着他的后背,闭着眼大喊,“我会爱你!以后我会爱你!” 插满碎骨的心脏忽地一震,在某个瞬间聚满了不知何起的力量,它一下一下、静静地,重新用力跳动起来。 祁钦被攥住了心,乍然回神,这才发现车身已到崖边。 他猛地刹车并调转方向,轮胎在地面划出长长的黑色印痕,随着巨大的“砰”的一声,机车撞上防护栏,骤然减速后还是冲下山去。 吴惊澜打算再拍一组自然空镜后离开,却在镜头里捕捉到刚刚那个少年,他正以超高速行驶在环山大道上。 吴惊澜跟拍过不少次职业的、或者非职业的车赛,这放在比赛里也称得上够豁得出去,更不必提现在只是去送个车。 他用自己的阅历迅速判断出这孩子状态的不正常,匆忙让还在这里的车手追赶上去。再盯着屏幕看了会儿,他了然——已经几乎不可能追上。 那孩子俨然疯了,不要命一样。 看到机车撞上去的那一刻,吴惊澜周身顿时升起一片彻骨的凉意。他眼睁睁看着机车撞落一地碎片,然后坠入山谷,而那个少年,居然在掉下去之前及时脱离,侧倾着滚到一边。 吴惊澜握着的手陡然松开。良久,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后面跟上去的车手终于抵达,快速跑到少年身边。 吴惊澜赶紧拨通了急救电话。 希望山下那台还没走。 祁钦躺在地面,眼睛微微睁开。 他从一道窄窄的缝隙里看见一片蔚蓝的天。 他缓慢地呼吸,呼吸,身体里的血液像要被马路灼人的温度蒸腾干净了。 恍惚间天空被什么挡住。 他好像看见一个人。是个女孩儿。 她扎着长长的辫子,尾端垂到身前来,但碎发乱糟糟。 祁钦感到脑后托住他的手慢慢抽离开。 哦,那是她的手。 她用那只护住他脑袋的手,焦急而小心地拍着他的胸口、脸颊,祁钦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说不出来,又觉得好累,眼前那道狭窄的缝隙也要闭合了。 他沉默着用胸膛承接住女孩饱满的眼泪和哭腔。 失去意识前听见她说:“醒醒!不许睡过去!” 又像再三保证似的—— “我会爱你!我会爱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