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她突然为季贻不值起来。 她紧握着拳,按捺下所有的情绪。 她要冷静,她不能愤怒。 她需要盟友。 项禾絮紧了紧牙关,平静地说:“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其他的随你。” “什么忙?” “帮我一起找到她存在的迹象,”项禾絮定定望向祁钦,“帮我找到她。” - 到了后半夜,越来越多的云层聚积,遮蔽住月亮,祁钦恍惚听见外面起了大风。 要下雨了。 他无法入睡,回想起项禾絮同他说的每一句话。 良久,他开口:“07331,在吗?” 过了一会儿,听见窗台那儿传来一声应答。 祁钦问:“你是不是能见到那个世界的人?”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又嗯了一声,就听祁钦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帮我找个人。” 季贻心跳迅速加快,后背离开飘窗的白墙,镇定问:“谁?” “季贻。” 他说完这个名字,又过一会儿,像是睡着了,就在季贻心内五味杂陈的时候,祁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应该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吧。” “……嗯。” “你觉得,是真的么。” 季贻囫囵道:“或许吧。” 她依然为自己留有余地,那或许并不是她。 那时听他们说话,她已经思考过重名的可能性。 世上有那么多人,说不定就有另一个叫季贻的女孩儿,她也自杀了,然后被抹去记忆,认识她的人也是一样,就像汪承颐告知过她的一切。 她是被汪承颐带到那个世界的,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 世界上有无数运行的规律,可见的,不可见的,她被告知自己从此有了新的代号,同时被慷慨允许拥有以前的名字。 她进了死缓部。这里所有人都是自杀后来到这里。 汪承颐问过她,是否对自己的过去好奇,他们虽然被抹去记忆,但有阅读自己生前信息的权限。 这是死缓部少有的人性化规定,季贻拒绝了。大多数人都拒绝了。 她想自己怎么会自杀呢,而最后却这样选择了,那是不是就说明是经历了想逃避的问题,所以才向死亡祈求解脱。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想起来? 季贻乍然想起,她曾与罗桢一起路过他以前的家,整个家冷冷清清,他的妈妈就坐在客厅里发呆。 季贻跟着罗桢的时候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没忍住停住多看了一会儿,却见那个总是对孩子格外严厉的、雷厉风行的母亲像被抽走了什么,神情恹恹。家里所有照片上罗桢的痕迹消失,她像从未拥有过这个孩子。 而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切。 罗桢走出去一段路,见她还在原地,回过头来找她,问她在看什么。 顺着季贻的目光,他看见一个尚算年轻的中年女人,除此之外便没别的,他不解,催促季贻赶往任务目的地。 一瞬间,季贻心内越发复杂起来。 罗桢自己也不记得。 而他们明明曾是一对血脉相连的母子。 从那之后,季贻一度认为这样的所谓对自杀者的惩罚方式太残忍了些,哪怕她此前并没有细想过。 失去记忆的人有种无知的幸福,她知道罗桢的过去,于是因此痛苦。 就在祁钦和项禾絮的谈话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罗桢,她正站在他的位置,看着从前或许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无法认出。 纵使相逢应不识。要真是重名就最好了。 她答应下祁钦。 “我会去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