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一个未开化的境地,弱肉强食与物竞天择仍是牢不可破的生存法则。因此纪陌乐得如此,成天拎着白虎在荒林中探索,再不惧怕其他异兽的侵扰,而能稳妥地于三餐之前设陷引出些娇小瘦弱的异兽、又或任凭随着日子逐渐过去,越发喜爱缠着他的白虎用一身矫健及强大去猎取几顿丰盛的饭食。 至若平素懒得走远去深入这似是广袤无际的星球时,纪陌便会和白虎待在洞穴中窝上整日,心血来潮了便用精神力替白虎舒缓情绪、又或陪他谈些无关紧要话语──却从不与他自身有关,多数是目前他接触过的异兽种类又或花草形态什么的;而更多时候,纪陌只是一贯淡漠地翻阅着那几本早让他看过无数遍的厚书,边重覆咀嚼着书上的字句边用另隻空馀的手下意识抚摸着白虎的毛发。 且随着一天天日夜走得飞快,那打初始清冷至极的少年大多数时候便也都是窝在白虎的前后足间靠着牠的身体睡了过去,全然放松在那他认定了自己救下所有权便归他的白虎怀中,偶尔伸手揽上对方,毫无知觉地将自己摊平于对方面前。 而白虎亦几乎是寸步不离纪陌,时不时便将他圈于身旁,亦或温柔小心地用头蹭蹭他的腿腹、他的胸口、他的面颊。尤其是在纪陌睡去过后,亦或他佇立于白虎身前而未有回望的时候,白虎的兽瞳总显得格外清亮与温柔。 一年的时光就是这样过去的,星球上的生活虽然平淡,却不无趣。 纪陌这样鲜少有感情波动的人,也确实觉得满意得很。 他十三岁被双亲丢来这位于边缘、早让帝国捨弃的垃圾星球凯札拉后,五年过去,他从当初异能方觉醒、精神力最为暴动不稳的难驯状态中跌跌撞撞,凭藉着极少的物资与运气刻苦地碎牙吞血地在这星球上生存了下来,替自己寻了一处安全的洞穴,习得如何与不同的异兽们打交道,偶时瞧瞧当年随自己被一同扔下的包袋里的书籍,觉着日子过得无趣也漫长。 五年间,纪陌能感受到自己的异能日益庞大与充沛,基本上也清楚他的能力十有八九便是那传闻间仅次于帝级的、放眼帝国不出五位的十级治疗系。毕竟早在十三岁觉醒结束后,他本能地便晓得了自己天赋所带来的异能约莫有八级之高,在一眾平均四、五级的素质间煞是出类拔萃…… 可谁料想的到呢,他总淡然地勾起笑意,本该是帝国之力的他,却在能力甦醒几天后,一次常态性的昏睡间,让他那见识浅薄、平时也对他呼来唤去、打骂有之的普通人双亲假他人之手,扔来了这垃圾星球自生自灭。 他们不晓得他是兽型的治疗系异能者,只认定这父母本就双亡、一次罹难下让他们捡来的养子在数天没日没夜的高热后,成了怪物。而他们的世家名声远播整个特图拉星球,又如何能让这样的丑闻扫了他们的面子? 随而,纪陌的遭弃似乎便也成了理所当然。 在那漫长的五年间,纪陌也想,到底特图拉星球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兽型异能者,倒没什么好牵掛或憎恨那些个不甚要紧之人,他生性本就凉薄,也不曾与那些人有过甚么情感,更没什么雄心壮志,因此于他而言,究竟要在哪里生存,差异实而也没那样的大。 只是他偶尔仍是觉着,一个人在这满目无法化作人形的纯粹异兽前,到底索然无味了些──直到那日,他意外在採集莓果时,瞧见了鲜血遍体、满身深可见骨的伤痕的一头漂亮白虎,正奄奄一息地昏厥于山谷底处,而对方那带着明显杀意的异能,却显着地随着牠失血渐多而逐渐减弱。 那时纪陌便想,就是牠了。 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