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母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长者带来的呵护照顾之感了。 好似雏鸟归巢,却令她更酸涩了。 “嗯。”阿厘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好后悔啊,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气话。”她好怕他真的信了。 “他不会计较的。”周琮一手搭在花藤架上,一手拿着帕子,猫腰偏头给她擦眼泪。 夜风把沁有草木清香的发丝吹进她怀里,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柔和的好似春水:“既然笃定被你喜欢着,就不会偏信一时气话。” 阿厘使劲点了点头,被他这么哄着,却哭的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柔软的丝帕浸饱了她咸涩的泪水。 最后周琮自己的衣袖都用上了,她才渐渐止住些,仍是带着哭嗝。 “云竹的家人把她葬在了砚山上,等过阵子,你可以去看看她。”周琮单膝蹲下,隔着衣服,松松握住她的手腕。 阿厘垂着眼帘,第一次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看着他美丽平和的面容,看着他疏松光洁的衣袍随意落在草地上。 她才想起来,云竹也没了,是她说的太晚了,没能救她一命。 “是我的错……”愧疚伤心下,一瘪嘴,又要哭。 周琮无奈的摇了摇她的手:“你就算早早问我,也救不了她。” 被湿漉漉的大眼带着疑惑瞧着,他接着解释道:“今日你提及之后,又查过得知,云竹是你被关着那天夜里没的。” “死囚太多,牢狱拥挤,先处决一批不太要紧的。” 出乎他意料的,阿厘并没有好受多少,她的手指打颤,眼睫飞快扇动,像是一只被这消息击中的瘸腿鸽子。 周琮是无法理解的,“先处决一批不太要紧的”这话被他平淡陈述,在他看来在正常不过。 可对阿厘来说,仿佛有一股子寒意,直冲冲从脚心升到后脑勺。 不太要紧的云竹,活着的时候善良又胆小,无辜被牵连之后死罪难逃,因为是不要紧的角色,所以可以为了腾地方随意提前行刑。 贵人们不会在意,可是阿厘会。 因为她和云竹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侥幸得到了旧主的垂怜。 阿厘指尖动了动,哽咽着问他:“什么时候我可以去呢?” “最晚下月。” 冷白的月光洒在他身后,堂堂朝廷重臣,竟然蹲在她身边哄她,阿厘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轻轻摇了摇被他握住的手:“大人快快起来吧。” 周琮听她情绪稳定了许多,放了心,撒开她收回手,随意地撩开衣摆站起身。 阿厘也跟着从秋千上下来,扶着花藤架来到他身前。 “大人……” 周琮微微扬眉:“怎么?” “谢谢大人。”阿厘深深觉得他是个好主子,自己除了重复好多遍谢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了。 周琮浅浅笑了起来,白日里清冷的桃花眼瞬间变得绮丽:“不必言谢。” 只因跟她相处,自己心中的烦闷便尽数散去。 该是他谢谢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