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蓝深紫的轻纱帐子在这夜色里显出媚意,崔岫云回到屋中才坐在案前,一颗石子飞到自己面前,她朝窗口望去,上头多了个瓷瓶。 “是迷药,拿着防身。”窗外有声音。 崔岫云听出来者是谁,也便收下。 这初来的两天自然是得先教规矩的,她去过京城里的声乐之所,那儿的乐师也好,妓子也罢,总是互相以礼相待,显得疏离克制,觉得要打探消息恐怕有些难。 这儿的人有些不一样,茶余饭后客人不多时,便都坐在一处,自己的胳膊和腿常常搁在别人身上,闲适松散坐着,没有半分雅致,聚在一块儿玩扔骰子,念叨着这日里的事。 虽是乡野俗气,也亲近许多。 崔岫云很快就发现了常常与那书生来往的“旗娘”是谁,在旗娘痛骂完今日找她陪酒的客人狐臭味儿太重后,猛灌了一口酒,见崔岫云新来,倒也热忱。 “那个住在寺庙里的下流胚子?”旗娘忽而被人提醒起从前的常客,将炒熟的西瓜子甩了一把到别人身上,“死早了,他的确是大方。” “这人家中雄厚吗?”崔岫云问道。 旗娘摇头:“我问过他两回钱是哪儿来的,他骂我多管闲事。不过有一回我到山里去找他,就在那寺庙后头,看到他出门时,寺庙里的和尚给了他一枚银锭呢。” “他给庙里做事吗?”崔岫云好奇道。 “那回我也问他,他说庙里的和尚没几个打得来算盘,他帮忙,偶尔得些钱。我虽觉得这不是实话,也懒得管,他有钱给我就是了,”旗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你是外乡来的?” 崔岫云点头,转而问:“对了,进来时听说这儿不接待外乡的客,这规矩倒是奇怪。” 这下众女子倒都静了片刻,不过须臾之间,她们便啐了一口,将实情说来。 这规矩其实是新近立起来的。 缘故是从前有五六个男子,总是一月来一次,结对而行,是外乡专程赶来的。 起初也没人在意,结果三个月前县里查一桩案子,突然闯进了妓馆,将在这儿的人都看押起来。 结果推搡之间,那五六个男子跟官差纠缠,竟被拽掉了头发,露出了带着戒疤的头。 是罗鸣寺的和尚。 这事把当时的广化住持气了半死,那些人被勒令还俗,妓馆还被罚了好大一笔钱,故而这几个月有些风声鹤唳。 这件事瞒得好,除了妓馆和几个县衙里的人知晓,半个字未曾向外透露。 此刻夜深,崔岫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隐约的影子,像是闲聊一般问:“前辈为何如今还跟着我们?” “别问。” “柳叙如今安全了,前辈还不肯走,是有别的担心的事吧。”她猜道。 上弦月被她说烦了,便说道:“你答我一件事,我便答你一件事,如何?” “好。” “你们见柳叙之后,还在查什么?”上弦月抱着弯刀,看着如弯刀一般的残月问。 “在查,我要问您的事,”崔岫云走到窗前,柔声问,“苏协伯爷,究竟是不是苏协伯爷。他长得和柳叙太像了。” 窗外沉默半晌,冷声传入:“你怎么会见过苏协?” “见过画像。” 上弦月松了口气,只答道:“我认识他时,他是苏协,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