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小男生每天学习,同时也兼顾好自己的运动爱好,上学前一定不忘带走早餐和一盒高钙奶。 他的面庞也越来越脱离稚气,鼻翼和眉骨的轮廓更加深邃。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时自己孩子向某些人的目光,总是有些批判性的冷厉。 所以王瑛沛忽然看到他手里的风车时,有些惊讶。 “你爸爸刚才去了书房。”王瑛沛的声音比平时低与和软,但刚好能让江猷沉听见。她说,“可能很晚才来,你的话我帮你记住,晚一些传给他吧?” 江猷沉颔首,又表露出了不满意,“爸爸不守时。” 王瑛沛笑了笑,”如果是你,会提前想到去书房吗?” 江猷沉点点头,当然。 王瑛沛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笑了。 ——对啊,老爷子的关系,江宪比他爸还好。而江穆清是要等到有人来请,才愿意去书房。 今晚照例,江猷沉要向他们“述职”白天做的事情,他的思路很明晰,从总体、主线来言。 王瑛沛最后会帮他评估一下,一般几乎是赞同,也会从长辈的角度帮他思考问题。 这有利于江猷沉培养自己的演讲能力、在监督下自我反思,理清主观或客观的是非,最重要的,是能巩固亲子关系。 随意地聊了几句,到了江猷沉该休息的时间。 王瑛沛也准备打开旁边桌子上的立式音响,播放那着舒缓的音乐。 “怎么了吗?”王瑛沛看着江猷沉站在那里。 他似乎一开始就有什么话要说。 江猷沉认真地疑问,“这些音乐,会对她有帮助吗?” 这些音乐尤其低缓,尽力模仿自然之音,比一般的胎教音乐还要使人平静。 母亲坐在那里,这位在职场上游刃有余的女性,头一次找不到什么确切理由来回答。 “会的。主教还祝福了她。” ——语气干干的。 一位精神世界饱满的现代女性、兼高级知识分子,什么时候会忽然有了宗教需求。 是在她去检查胎儿健康状况,听到医生略微紧张地朝她说,“您的孩子的大脑发育可能会存在异常。”的时候。 不是畸形,而是异常。 她的丈夫、儿子都有江家一脉下来的优势基因。 现在厄运来了,她没有得到恩赐。 而是继承了江老将军在战场上杀戮的血腥、残忍,杀人不眨眼的暴戾。 她的名字叫“江鸾”,他们觉得她会像凤鸾一样娇俏,然而她的生命本来就夭折了一部分。 靠近母亲的腹部,江猷沉手里的彩色的纸风车,在晚风里转动着卷叶的角,像染上彩虹颜色的干净的叶片,带动中带出轻轻的声响。 “她会听到么?” 他问。 王瑛沛笑逐颜开笑,“会的。”她家小男子汉在逐渐长高,他的懂事一半来自家教,一半其实是自己的要求得来。 夜的寂静里,风穿过矮松树、床沿外的夜来香、桌上的金纹雕刻花瓶。那时候,一些都如此平静、安稳。 江猷沉的关心让人不觉欣慰,母亲放松地笑笑,“你会照顾好妹妹的,对吗?” “会。” 不假思索地,他轻轻地点头,夜风拂过了额发。 后来在无数次、无数次他希望把她彻底毁坏的时候,这个虚妄的承诺才浮起来。 ——在心底里,江猷沉并不希望她总记得,自,己,是,江,鸾,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