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年纪就是很皮,但他喜欢画也都画了,那就全部画完比较好看啊。」朋友的妈妈对于他们一群小毛头的惊呼,只是笑着解释,同时萧景书也看见同学骄傲抬起下巴,炫耀着自己留在墙上伟大画作的模样。 因为是邻居,萧景书知道那个同学在家人的支持下跑到外县市去读美术班、最后还考上艺术大学,但更后来的事情,离家很久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那时候他却逼自己想着:别人家很脏乱,他不喜欢。 他是那样羡慕,却必须洗脑自己,他讨厌脏乱、他比较喜欢自己乾净而死寂的家。 明明他知道那些都是很无奈、却带着幸福的痕跡……是和家人同在一屋簷下的亲切与生活感,那是他家没有的东西。 只是走路太大声、大声喧哗都会遭到萧父严厉的斥喝,更何况是像别人拿着蜡笔在窗户或墙壁上挥洒艺术天份、在床底下玩捉迷藏、嘻笑着弄得满身灰尘? 想想当年高中的他意外的爱上写程式,都得找各种藉口在学校借电脑、去朋友家用电脑才能找到一丝丝心灵的平静……若非当年萧景书不想被老师关心不归家的原因、不想让朋友知道他和那人恶劣的关係,他大概高中起就会翘家了。 十几年堆叠的事情实在太多,不知不觉都在门口发呆好半晌。萧景书为自己的多思多虑叹了口气,缓缓推开简洁如昔的卧室门。 跃入眼前的景象算是意料之内,却也算是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里面可能会因为他叛逆离去而搬空,当然也可能保持原貌但完全不打扫……就是没想到房间和外头走廊一样纤尘不染,像等着谁回来使用。 虽然人不在,倒是一直在刷新认知。萧景书挑挑眉,随手将行李搁在地上,然后坐上那张高中离家之后就再也没碰过的床,却发现那触感不是他预想中的当年那块硬床垫。 略微讶异的按了按床铺,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他刚才在客厅没看到、从北部带回来的床垫,原来已经被搬进来安装上了。 这是觉得他会长住吗?萧景书在内心暗忖。现在已经装好了,半个月后再搬走的时候挺麻烦的……就让它留在这里,到时候再买一个新床垫好了。 要是可以,萧景书并不想回来,但面对新旧房东一个要他月中搬空、一个请他月底再交屋,实在只剩下这个不得不的选择。 他当然试过去交涉,但新旧房东都只有客气的道歉再道歉,不约而同的拿半个月或一个月的租金减免来赔偿他。 用那几千块买他和近乎仇人的血亲相处大半个月?萧景书好脾气的笑着表示没关係,而没有人读出他眼底的不情愿和阴鬱。 忽地,一声手机铃响打断他那越发灰暗的思考。萧景书揉了揉眉心,起身去拿刚才被他盖在书桌上的手机,发现是他高中死党曾瑞楷的来电。 改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萧景书用眼睛瀏览着当初放在架上来不及丢的高中课本,同时接通手机。 「嘿,我记得你今天回新竹嘛?你到了没?」曾瑞楷爽朗的声音混着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传来。 萧景书轻抚着架上的参考书和久违的书桌摆饰──不过是笔筒或书挡板,桌上不存在具有个人特色的装饰物──漫不经心的回应曾瑞楷的问题,「刚到没多久。」 「喔!刚好,这时间可以你过来吃午餐欸!」 曾瑞楷向来人缘好又人来疯,现在也不知道又在哪里嗨,竟然嗨到忘记考虑聚会性质,很直接的邀请萧景书过去。 「我要去找你吃午餐?」萧景书语带暗示的提问。 「喔……」曾瑞楷立刻反应过来,萧景书一不喜闹、二不认识这些朋友。他改口道,「不然我们约晚餐好不好?」 「好啊。」 「老样子?」 「嗯,晚点见。」 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也超过十年,虽然大学之后就一直聚少离多,但他们还是会找时间见面,老样子便是约在他们从大学时期开始就习惯去聚餐的那家火锅店,时间是晚上六点。 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挺深的。萧景书和曾瑞楷两人同个国中毕业,但直到高一藉由朋友牵线才认识、高二分组同班又更加友好,最后三年里同群人始终窝在一起,度过高中充满青春色彩的日子。 可当初浩浩荡荡的七八人,到现在只剩下三四人还有联络。高中时就喜欢单独行动的萧景书,至今还没脱离圈子、和曾瑞楷依旧如当年死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