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巴不得死掉的是我,妈妈活着不是吗?」萧景书眼眶很红,原来他早在许多年前就有这样的表情了,「但我做不到欸,我又不会復活妈妈。」 他的声音、身体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冬风刺骨,抑或对于赴死感到恐惧,「乾脆我跟妈妈一样死掉好了啊。」 「下、来。」 「不要!」 「萧景书,下来!」 「下去会继续挨揍,我干嘛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老国王依旧面含冰霜、怒气极盛,却没有真的衝上来,也没有和他继续对峙,竟是将手上藤条一摔,转身走了。 王子本以为革命轻飘飘的成功了……但被打零下和一下是天差地别,而被打一下之后,和被打十下、一百下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 从原本无止尽记数,到从今以后最多一百下,王子在精神和肉体上逐渐成长,但和国王的距离却还是隔着这一百下的教训,从来没有拉近过。 只是那时候开始,菸癮还不算重的爸爸似乎越来越常菸不离身,特别在打满一百下、摔了藤条要他滚之后,家里若有似无的烟味,日渐沉重。 隔天一早睁眼,和讶异的林婆婆一同准备、用过早餐,萧景书来到三楼剑道教室练剑。 过了十几年也没有变的地方之一,大约就是这里了。熟悉的光线洒进道场、熟悉的木造空间带有木质香味、熟悉的木地板触感、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一切。 拿起剑,萧景书站在最熟悉的位置……最熟悉的右手边,仿佛也站着严肃凝视着他的父亲。 他开始今天的晨练。 这个空间,承载了童年的所有快乐和痛苦。 痛苦的是超越他幼小身体所能负荷的训练菜单,以及要压垮他、来自于父亲的期待,还有一次一次因为违反规定,而被责罚各种体能训练。 快乐的是在练习之后汗水淋漓的畅快、抱得冠军之后满溢的成就感。还有一次又一次击败年纪较大的学长,感觉到剑道逐渐成为自己得以骄傲、自信的筹码。 快乐终究比痛苦多了一些些,在离家时才仍然带着剑。即使不再上场比赛,他也捨不下已经深深铭刻在灵魂的剑道。 因为对剑道的热爱,才会明知道即使表现优异,父亲也只有更多的期望,他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想要父亲笑着抱抱他、肯定他、给予他「父爱」。 晨练到此告一段落。他缓缓停下了动作。 目光放远些,他看见在最远靠墙处有一座柜子,里头整齐的放满了各式各样奖牌奖盃。 走上前细看,每个物品都被精心保养过,上头纤尘不染,即使是十几年前的物品,仍反射出一道银白光芒。 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奢望父爱,那么父亲是不是也想过要放下丧妻之痛,看看儿子、给予父爱呢? 午后,萧景书提着一袋苹果,出现在萧父的病房。林婆婆和他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她提早下班,下午到晚上会由萧景书来照顾爸爸。 到病房时,林婆婆已经离开了。萧父依旧没有停下工作,今天也还在批改学生交上来的作业,听林婆婆说,萧父早上还在看剑道教室助教传来的影片,再远端给予指导。 但在看到萧景书来了之后,萧父放下手中的书法,本来肃静得像他家和室拘谨的空间,顿时变得有些尷尬。 一定是林婆婆的「功劳」。萧景书啼笑皆非的想。 像是没感觉到对方的不自在,他逕自将苹果放下,而后拿了其中一颗出来,找到林婆婆放在抽屉里的削皮刀,坐在一旁椅子自然的削起苹果。 而且还是很专注、稳定的不让苹果皮断掉的削法。 「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我是你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他头也没抬,忽然问道。 萧父一愣。从萧景书平稳的声音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