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堆旁还放着一个吃到一半的便当,从菜的蜡黄顏色来看应该是中午放到现在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是从电视上,而是亲眼见到杀人犯。 目光随着姜在灿爸爸的身影移动,看见他身材并不魁武微驼着背,头发稀疏灰白,脚上穿着骯脏的布鞋正在与工头说些什么。 「别看。」姜在灿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他的手掌很长,几乎将她的脸整个盖住。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都可以听见从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还有他微微粗重的呼息声。 「为什么别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此时的情绪传染给她了,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全身血液越来越冷,冷到像是把自己置身在冰冻柜里,无论怎么挣扎与嘶吼,都无法逃脱出来。 最后只能沉寂死去。 没有人可以想像他肩头上背负着什么样的重量,就连从未来回来的她,都无法想像。 「别看。」 他没有给她答案,只是执着的摀住她的眼睛,就好像她会从那夹缝中偷窥到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好,我不看。」她快速转过头,不再将目光放在姜在灿爸爸身上,故意伸个懒腰,「走吧,回家了。」 一路上姜在灿走在她后面,彼此没有在说一句话,她几次转头想问有关他爸爸的事,却觉得这样做很残忍,直到他走入小巷弄内消失身影,她依旧没有问出口。 满怀心事走回家,看见了一个人穿着灰色帽t蹲坐在她家门口前,很显然是在等她回来。 是裴书奇。 郑静站在距离他一步前停下脚步,他看起来是刚洗完澡,瀏海微湿未乾,脚上没有穿袜子而是随意套着一双黑白球鞋。 「没有穿袜子,容易脚臭。」一阵晚风吹来把她额前发给吹乱了。 「郑静,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裴书奇站起身把头上的帽子给摘下来,黑白分明的双眼凝视着她,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当然没有。」她也回答得很顺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裴书奇深呼吸了几口气,估计想揍她一拳,咬牙切齿,「我想也是。」 郑静走到他身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是青柠檬口味的。 「书奇,还记得我问过你,语言的力量有多大吗?」郑静没有等他回答,继续接着说:「也许你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在很久的以后,我们都必须为说过的谎言负责,即使我们不知道说出口的是谎言。」 路灯把他的脸照的昏黄,却让我把他的轮廓看得更清楚。 「我的确不是救世主,你说得没错,姜在灿自己都不想救自己,根本不需要谁去救他,可是你却没有想过,沉默的本身其实也是一种呼救。」 因为沉默是姜在灿唯一能呼救的方式。 眼前如走马灯快闪而过,尖叫的人群,满地的鲜红,虚假的指控,还有姜在灿无言的沉默,最后剩下她狂奔的嘶吼。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帮姜在灿说话。」裴书奇哼了一声别过头。 郑静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看来他还是没能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跟你这种小屁孩真的是有理讲不清。」 「你说谁是小屁孩啊?我比你还大两天。」 下午在社团的吵架彷彿眼过云霄,虽然不知道她的话裴书奇听进去多少,最起码他已经回到以前的裴书奇。 那个喜欢开玩笑的阳光男孩。 郑静站到他身旁,学着他看夜空,「明天……你会来社团吧?」 「哼,当然。」他撇了撇嘴,似乎不想跟她呼吸相同的空气,转身往自己家方向走,「我要回家了,为了等你害我头发都没吹乾,感冒你就要对我负责。」 郑静望着他的背影,决定还给他总是来不及对他说出口的那句话。 「书奇,有句话一直忘了告诉你。」 他以为她是要跟上次一样跟他说谢谢,头也没回就挥了挥手,不在乎的说:「你说过了。」 「谢谢你喜欢我。」 裴书奇驀然停下脚步,双肩微微一耸,然后机械似缓慢的回过头,「你早就知道了?」 所有的欣喜、悸动、怦然,像是一团火球把他砸个正着。 郑静淡淡的微笑回应他,「恩。」 「那你的回答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