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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督查员就是为了得到赞扬,得到敬佩,充能当英雄,并不是为了洲民。”

    “还有凭你父母的势力,就算你不努力照样能在督查院混到高等职位,哪像我们要拼死拼活地卖命?”她继续挑衅地质问,“但我们,我们这样人微言轻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就算死了也不一定有高级督查的职称,而你只需要混几场战斗就能升官。消灭帮派不是儿戏,是玩命!你明白吗?所以拜托你,擅自行动时别把我们拖下水,也不要再责怪队长,他对你比对任何队员都要好。”

    “你你居然不相信我?”齐烨然声音小了些,“我是督查学院毕业的,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定义我?射击、体力、肉搏各项我都做得好,我注定是要”

    “学习是学习,实战是实战,没有赴死的信念,再好的技术有什么用?”

    齐烨然困惑地看着小兰,双手握拳,心中升起无名怒火。

    青天帮老巢里,元仲闻赤裸着上身,躺在简陋的手术床上。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有子弹打穿的,有刀割裂的,有老旧无法除掉的,有新鲜还未合拢的。宋医生边握手术钳边感叹:“年轻人,你为了青天帮果然很卖命,我记得给你取过好几回子弹了。”

    “要上麻药吗?”宋医生浑浊精明的老眼睛飘忽不定。

    “不用。”

    “哼哼,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宋医生推推眼镜,“可惜这么贵一张脸,偏偏身上如此多伤口,以后怎么找老婆呢?小姑娘看到都要吓跑了。”

    “您开玩笑,我不找老婆。”元仲闻喝了一大口水,屏气凝神。

    宋医生手术的动作老练迅速,途中不忘笑话元仲闻:“小伙子长得好,不找老婆可惜了。在这所有人里我就记得你,你知道为什么?”

    “啧啧,你看上去和帮派其他人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不像杀手,像公子,”宋医生从伤口里抽出血淋淋的子弹,“像那种家境优渥的小少爷,住别墅,读名校,生活丰富,要什么有什么。”

    “怎么还有这种说法?这能从长相上说出名堂来?”元仲闻咬着牙不看伤口,额头上青筋凸起,“我是哪门贵公子?没有父母的流浪儿罢了,低贱得不得了。再说,贵公子就高人一等么,不过活得舒心点,快乐点,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一样,要化作一滩烂泥罢了。”

    宋医生惋惜地摇头,连翻几个白眼:“你听我把话说完年轻人。我看人一向很准,比那算命先生都毒,谁出轨谁赌博,谁有血光之祸灭顶之灾,我一瞟就知道个大概。你呢,面相上是富贵体面的命,可惜后面遭受变故成了今天这样。而你这张脸哟,说不定今后还会给你招来其他更大的变故。”

    “我觉得你也不是个例外,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宋医生打趣道。

    医生给元仲闻处理好伤口,递给他一块毛巾:“把汗擦擦吧!也不用强撑着不打麻药。”

    “打麻药要等很久呢,我没那么多空,”元仲闻穿好衣裳,笑道,“您说我是富贵命,后来遭到变故才会贫贱,那有什么方法能让我破掉自己这条贱命?”

    “哎,难!命的界限总有个高低,超过这高度就是破了命,跌过这低度就是没了命,大部分人都在最高点和最低点里来回折腾,包括我自己也如此,怎么能教你破命呢?”

    “那么不当杀手是不是会好点儿?”元仲闻不经意问道,“不做杀人越货的事,命里就没那么多报应,没那么多负面能量是不是就能重新变好。”

    医生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说:“可我看章老板也算破了自己的命,自己单干做成伊奠洲最大的帮派,算命运到某种极致了。破命么,也不一定要走光明的路,你说是吗。”

    元仲闻心里善恶的天平愈发倾斜向恶的一方,他叹了口气,道别后快步离开手术室。

    在医院休养的齐烨然听过小兰的教育,愈发不想面对第I小队,他心中有好几个结没有解开,整日抱着手机无所事事,对消灭帮派据点的好消息也不闻不问。

    一个寂静的雨天,小雨稀稀拉拉铺在医院的玻璃窗上,齐烨然心中忽感悲怆,他打开手机通讯录,反复观看那个熟记于心的新号码,最终鼓起勇气打了过去。

    两声“嘟嘟”后,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的提示。齐烨然吐出一口长气,不知是对放下过去感到轻松,还是感到空空如也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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