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维塔之前,也怀着这个迷信。 「……我们称之为『安泰』。」他说,「新雪梨虽然法律严禁人类的买卖,但警卫士兵们并不敢对达尔克区出手,只要我们够低调,上面就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安泰』──抗体人的血,这个绰号就是这样来的。有许多需要养家糊口的抗体人,在固定的地方卖血;也有人乾脆像这样,卖了自己养不起的孩子、老婆,赚取更大的利润。」 他嘲讽的暗示刚刚那对被生生拆散的母子。 「你呢?」布罗问:「你不是没抗体?怎么混的?」 摩顿笑开,笑的张狂,落腮鬍随着咧开的大嘴扬起,他吐出答案: 「我骗的。」他说,「我骗了一个白痴绑架犯,让他为了双倍的价钱,帮我偽造血型证明书,把我卖到斗犬俱乐部里。」 啊……眼前的傢伙笑得愉悦无比,黑熊般的狞笑让布罗意识到,那个帮着他偽造证明书的傢伙,八成最后被逮了,还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你在俱乐补里撑过来了。」他微笑着下结论。 「我在俱乐部里撑过来了。」摩顿点点头,想起那段时光,慰叹了一口气后,挑眉咕噥道:「真是老了……居然会感叹这些有的没的。」 「你跟那个巴伦家的修伊又是什么关係?」奈特问。 摩顿转头看向那个对他一直都没好脸色的傢伙,本想再调侃他几句,但又想起昨晚餐桌上这傢伙对亚瑟装傻的言词,他念头一转,耸了耸肩,乾脆的招了: 「我跟老闆赌,赌我可以单挑整笼的殭尸和其他斗犬,赢了还我自由身。」 他搓了搓左脸的落腮鬍,那里有道藏在鬍子底下仍隐约可见的狰狞长疤。 「唔,后来就到『上流社会』去当佣兵,自己的钱自己赚,爽爽过日子囉。」 看来他不打算直接说维塔的事了,奈特与布罗交换了眼神。 但聊了下来,他们也将维塔之前的遭遇猜了个七八成,太过纤弱的身板、满是伤洞的手臂、脚踝上被束缚过的疤痕、严重贫血的健康报告…… 拍卖仍在进行,他们已经没什么继续观赏下去的兴致。 在被猎食的残酷世界生存已经太累,为什么人们依然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呢? 摩顿突然哑声开口: 「昨晚的餐桌上,谢了。」 在这个城市的底层与高层中阶打滚过,他知道那三兄弟不是好惹的,要是弄个不好,土瓮随时都会被报復。 何苦呢?为了一条人命?这是从小生长在新雪梨底层社会的他无法理解的,但却是维塔心中嚮往的。所以当初,维塔才会坚持要到土瓮城去吧,他想。 奈特转头瞥了他一眼,只见那个放浪不羈的傢伙虽明显在和自己说话,眼光远远放在舞台上。他右眉一挑,轻描淡写的吐语: 「不过是土瓮城的作风习惯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摩顿笑了,笑着笑着,却突然又收起笑容,转头对着奈特。 「为了他,我敬你是条好汉。」他低声对奈特说着。 摩顿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平时的散漫笑容,眼里满是警告与认真:「管好你的小女朋友,修伊˙巴伦是个疯子,疯狗乱咬起来,是连自家人都不认的。」 奈特会意过来,心中一紧,拋下他们转身往楼上衝去。 ※※※※ 五分鐘前。 真是有够丢脸。 她用力抹着鼻子,试图将情绪失控的证明擦掉。 真的16岁就算了,偏偏她骨子里「应该」是个27岁的成熟女性──「应该」要像讲台上的老师那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对的,她「应该」要很冷静,她「应该」拿出受过专业训练的水准的。 「废物,丢脸死了……」她咒骂自己,半是颓丧半是气闷的拾级而上。 再度经过那隔音极差的声色场所时,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她敢打赌,刚刚在那拍卖会场里看到的,一定还只是普遍级而已;而想到自己居然对普遍级的东西反应如此激烈,对比昨晚在餐桌上朝修伊大放厥词着类似「没见过世面,不知人间疾苦」的言论…… 那些怒骂,虽说是演戏,但多半也有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就是不喜欢修伊那种唯我独尊,把人命视如草芥的态度。摩顿应该都看在眼里吧?天,她真是丢尽了土瓮城的脸! 胡思乱想的当头,静露已经走到楼梯的最顶端,深呼吸,一把撩起门帘,踏进比幽暗走廊勉强明亮一点的酒吧。 那死气沉沉的酒保依然站在吧檯后,用脏到看不清原本顏色的抹布,擦着明显跟刚刚是同一个的破杯子。 她抹抹脸,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点个什么喝的,想先绕过吧檯去选张椅子坐下,不料经过酒保身边时,脚下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绊── 『碰叩!』一声她面朝下的狠狠跌趴在地,挺俏的小鼻子毫无悬念的直接与地板深吻,她眼冒金星的还没反应过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