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莹知道,此番大应寺之行,表面上说是接待使臣,实则事务繁多。 宴请使者,随后是议和,双方据理力争,不花费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的。 在此之后,时节入秋,又到了一年一度皇家猎场开放的时候。介时京中各大世界年轻子弟皆会来比上一比,若那些突厥使臣还未走,也是个向他们展示实力的好时候,皇上断不会放过。 而今年,比往年还更为特殊一些。 围猎之后,又逢三年一度的选秀。 光从这点来看,秦月莹就知道,上山的各家莺莺燕燕是不会消停了。 若是往日,她断不会一头扎进这种是非多的地方,如今,作为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已故将军的遗孀,她却没得选择。 心里有些烦躁不安,她执了一串青金石念珠,以葱白的指头慢慢拨动。 “启程吧。”秦月莹坐于车辇,掀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明月楼。 这一趟,带的人并不多。 若老天有眼,该保佑她事事顺遂,家人康健,国泰民安。 千万不要有哪个不长眼的,非要撞上来,惹她生气。 她身娇体弱,可一点儿都不能生气。 —— 京城青山路,主道,陆氏馄饨铺。 此乃自北城门出城,前往崀山大应寺的必经之路。 天气炎热,今日更是一丝凉气也无。 馄饨铺子的老板守在锅前,肩上毛巾一甩,抹了把额头,盯着前铺,目露不善。 今日贵人出行,铺子门前的桌椅收去个十之八九。最黄金的位置,却是一大早就让一姑娘霸占去。 那姑娘脸色阴沉的绞着帕子,什么都不点不说,还对欲要拼桌的客人指指点点,态度极差。 稍有不顺,张口就喊非礼,一套说辞盘得溜溜的。 看着,就像个精神不太正常的! 好不容易忙完早市,老板正想收拾了这小娘皮,却听铺子前头有人惊呼,“来看这辆!” 今日,评论鉴赏京中各大家的马车,成了这小小馄饨铺子的热点话题。 老板亦是心生好奇,探头出去,其他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只见远处,正驶来一辆华丽车舆,速度极快,却是四平八稳。 四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在前头拉着,银甲覆身,气质竟像是战马。 车厢饰得珠光宝气,黑金色的大盖,与一面玄底金边的无字旗帜,倒与这四匹战马巧妙的融合了,凛冽华贵而神秘,让人不敢逼视! 馄饨铺子的老板在此处经营了几年生意,也从未见过用战马拉车的先例,瞪直了眼睛…… 这时却见,原先那让他很是不爽的姑娘,此刻如一枚落叶般扑出去,直直跪到了砖道正中! “唉!你疯了么不是?!” 老板心里直呼晦气,竟是个想碰瓷的。 可也不看看人家是几匹马的座驾呀!十六条腿下去,定是血溅当场,哪还有命活? 真是平白脏了他的生意! 街边的百姓看着这姑娘,或摇头叹息,或指指点点,也不知她脑子里头有什么大病。 少女心头微冷,眼神却更加坚定。 这世道就是如此,人心就是这般,她看得再清楚不过。 “诸位父老乡亲,我今日便是来状告!” 她直面迎头而来的车马。 “我乃大理寺少卿第四女武玉倩,同胞兄长武守成,征兵三年,一直平安无事,此番却死在突厥战场,尸骨无还!” 部分嬉皮笑脸着的路人正了正神色,或因她是牺牲战士的亲妹,或因她高官之女的身份。 长公主的座驾越来越近,已有一百余米的距离。 武玉倩心头满意,扬声继续: “我辗转打听,才知道兄长成了那凤贼名下的兵! 凤贼勾结蛮子,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