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中元放灯,有此奇景。” 他回头看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中元之时思故缅怀,往年凉州亦会放河灯,祭奠沙场阵亡的将士们,祈愿英魂安息。” “那只要是故去之人,都会放一盏灯纪念他吗?” “是。”李瑛注视那愈来愈亮的天边,“祭奠无名无姓者,令工匠扎一只最大的莲花灯,再请城中僧道超度。” 赵蕴模糊地道了声哦,出神地看了许久。 不知她在想什么,脸上迅速闪过的哀怜与可惜,被凄清月色衬得更脆弱易碎。 心底那根弦自被弹撩一下,亦一发不可收拾,李瑛问道,“殿下?” “我。”赵蕴话到嘴边绕个弯,“我们也去放灯吧!” 她知李瑛先会拒绝,径自翻身下来。还将李瑛吓了个满怀,想伸手去接她,却见赵蕴爬上爬下,是挺技术精湛且纯熟于心。 “殿下?” 何时这么会翻墙爬树的? 李瑛没由来感到阵失落。 赵蕴拍拍手中灰,笑着与他道,“有你垫……一起去,想必阿娘知道,也不会怪我。” 敢情又是给做她垫背,李瑛却不恼,还颇受用,只啰嗦了句,“夜凉,还需添衣。” “云龙观早关了正门啦,走吧走吧。” 赵蕴脚下不停,追随行人堵塞的城中心里走,路旁渐有了叫卖声。 “啊,这个中元节,鬼门开,各家先人都要回来的啊。”“一只莲花灯,略表思念心,物美价廉。” “五文一盏,您要几个?” “一…要两盏。” 挂满纸灯的小摊子前,赵蕴思虑片刻,比出两根指头。 倒让人好奇,这小娘子年纪轻轻,何来需点灯纪念的故人。 李瑛伸手摸蹀躞带下革囊,问她道,“殿…小九,怎地要买灯?” “兔子,还有席逊将军。我曾听闻他家中无后,人丁稀薄。若世上真有鬼魂,今日无人替他点灯,那他是不是,会觉得寂寞孤独呢?” 李瑛只不解,“兔子?” “它被我喂了带水的叶子,吃坏肚子死掉了。” 赵蕴沮丧道,“我以为它溜走了,后来二哥才告诉我,它早就死了。我就再没养过兔子……” 李瑛这才幡然想起,是七年前,送她的兔子。他抿嘴不再提此事,与卖灯的摊贩道,“我也买两盏灯。” 他递出齐齐整整二十个铜板,钱袋里叮当脆响。 大概是鲜见这外圆内方之物,待他结好账,赵蕴晃了晃那袋子,觉着好听便又来了五六遍,笑道,“原来现在通宝*都长这样。” 许是人流攒动,这红尘喧闹气息,引她不自觉要多说几句话,“你买两盏,又是为了谁?” “我阿耶和阿娘。” 李瑛轻声答道。 他提及故去双亲,唇角略微上扬,转过头和赵蕴道,“在凉州,每年也都点这莲花灯。” “郎君可要在灯上写名字?” “嗯。” 再借过笔墨,他一手托着做工精巧的纸灯,于灯花下写两枚“瑛”字,方正遒劲。又极顺手地,接过赵蕴的那灯,替她署名。 “你的字还是如此工整,小时候替我抄书,怪不得是容易被旁人瞧出来。” 赵蕴凑近他身旁感慨,心说字如其人,果真不假。 此般水到渠成,两人却一时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