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离手的弦响,准确射中梁寅身旁一名将士的脖颈。 这是她给梁寅一记最直接不过的警告。 梁寅于是瞪大了眼,「你想正面与本帅决斗!好……好样的!」他手持双戟,与身边几名将士一齐上前迎战。 聿珏再次捻箭,搭上这最后一根箭矢,她怒叱,对着胆敢迎面朝她奔来的梁寅射出这一箭;在她一声令下,身边的将士亦是同时放箭。 辉烈营的将士中箭后纷纷落马,聿珏那一箭遭他偏头后堪堪闪过,双方策马飞驰,转眼间已互相来到跟前;他掷出一戟,给聿珏用弓格开,但另一戟的月牙划向聿珏腰际,欲一刀了结她性命! 「殿下小心!」乔如枫开口提点,而聿珏竟是趁着梁寅伸手之际,马匹扭头撞上他! 铁戟的月牙于是砍向马颈,马儿嘶鸣间带出一道血弧;梁寅怒目望向聿珏,然马背上焉有她婀娜纤细的身影? 冷不防的,一声娇叱自耳后传出——「还燁卿的命来!」他陡然心惊,尚不及反应,脖颈已是遭人架住,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便遭聿珏一剑封喉! 聿珏故意引马与他相撞,趁势抽出玄铁短匕来割断他的喉咙;断了气的梁寅给她推下马背,她满手浴血,勒马高举着梁寅的首级道:「梁寅首级在此!还有谁胆敢与我皇甫聿珏为敌!」 苟延残喘的辉烈营将士于是仓皇而逃,或就此跪地求饶,再无任何反抗的馀地。 * 聿珏亲手斩杀梁寅,为谷燁卿报仇雪恨的消息传回谷家军,一夕之间,从愁云惨雾变成了欢欣鼓舞。 梁寅的首级给高悬在谷家军的大旗上,是为祭旗,也向城墙上的守军传达一个讯息:梁大将军已死!残存在城内的敌军无不胆寒,士气自当一落千丈。 白丽望着那高举的人头,不禁扬起一抹欣慰又心疼的笑来,「殿下并非心中无恨,只是未到心碎之时……」她回眸,奉命待在谷家军这头的傅迎春脸色苍白,畏怯的模样也让她心情大好。 而聿珏这厢,终于在任勋襄与乔如枫的劝说下,褪去沾了谷燁卿血跡的一身兵甲;由于耗力甚鉅,凯归已逾半日,她的双手仍在颤抖。 费长风替她诊治过一番,了解她并无大碍,仅是熬了一点鱼汤来给她暖暖身子压压惊。 「我自己来……」她想接,却给费长风挥袖拒绝了。 「哎!你的手抖成这样,我这汤还能不给你洒了?」费长风撇着嘴,呼了两口热气,「来,我来餵你喝。」 「我真的可以……」聿珏还想坚持,但费长风坚决不肯退让;她无可奈何,只得给她餵去。 别瞧费长风年事已高,无论诊治、煎药还是其他杂活都顶细心,儼然像个宫女般手脚麻利。 「好一点没有?」 聿珏嚼食着鱼肉,频频点头,「这汤真鲜……我还不晓得费医官你竟懂得割烹之道?」而且肉里头找不到一根细刺,足见她挑得乾净。 「奇怪么?」费长风灿笑,「可不是我自夸!以前待在宫中,我熬的这汤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到,就连圣上都指名要我……」她倏地收口,在聿珏注目下重新恢復笑容,「总之,能做给你喝也是难得……想不到你这副身子竟能够战胜梁寅那等大老粗,我还真服了你!」 聿珏掀了掀唇,微颤的手收紧几分,「沙场间的胜败,不是依气力强弱来分的,更非歷练多寡。」 「那不然是什么?」 「意志。」聿珏信誓旦旦的道:「我比梁寅,更想赢得这一仗。」 费长风凝望着她,宛如长辈般的轻拍她的手背,「节哀顺变……你不仅出兵去救谷将军,还亲手为他报仇,还能做得更好么?」 「除非人死復生!」聿珏含着泪笑道,转而摇摇头,「说来,比较起为燁卿报仇,不如说我更像是为了他的遗愿而拼命。」 两者结果相似,意义却是大不同。 费长风语带感叹,眼前的聿珏,隐隐竟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圣上要是能看见你现在的模样,不知会有多欣慰。」 「兴许她真的瞧见了!」聿珏微微仰望,嫣然一笑,「费医官,你口中的圣上,指得是皇祖母对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