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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贰


股的叶子可以生食,切碎拿来提味也正好。江薺也可能吃,但是像破破衲长到三月就太老不好吃了。还有一些水草也能採,不过要煮熟就比较麻烦,所以我习惯先找可以生食的。」

    ※剪刀股,又名鸭舌草,假蒲公英。

    ※破破衲,别名水苦蕒,双珠子,卯子草。

    严穹渊听他提及饥荒的事,垂眸黯然道:「对不起。」

    金霞綰笑问:「你没事道什么歉?」

    「那时你遇上的饥荒也是因为锦山国的缘故。」

    金霞綰拍拍他肩膀说:「跟你无关,锦山国灭亡时你都还没出生呢。银华国一下子扩大国土也管不了那么远,再说也是因为连年旱灾的缘故。」

    严穹渊想了下,提议道:「你要讲一讲当时的事么?有些事讲出来说不定会好些?」

    「也好。」金霞綰比了手势让他留意烤肉串,两人相视一笑,他又咬了一口鱼肉,抬头回想道:「打从我记事以来,家里就穷得什么也没有,我也没见过娘亲,父亲每天都在外面,很晚才回来,偶尔会打水让我喝,我太饿了,四处找东西吃,父亲叫我别乱跑,跟我说乱跑会被抓去吃掉。当时我不叫金霞綰,我现在的名字是我自己翻书取的,不过我也记不得小时候叫什么了……」

    当时金霞綰以为父亲那番话是吓唬小孩的,直到有天他在水沟边的草丛里看到一些白骨,白骨中有一截和他的手骨差不多长,其他骨头也好像能拼出人手的模样,那一带连猴子都没有,八成是人骨吧?金霞綰越想越怕,只得躲在家里,他饿得爬也爬不太动,后来父亲比较常拿吃的回来,可他却不敢吃太多,因为他隐约察觉出父亲是想将他养肥宰来吃。

    荒灾太久,久到人性也能消磨殆尽,金霞綰每天都吓得睡不着,不敢睡熟,怕睡熟就被抓去吃了。他由于太害怕,有一天偷光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趁父亲不在的时候,从之前在墙角挖的洞鑽出去。之所以鑽洞,是因为当时门窗都被父亲堵死了。

    一个孩童什么也不懂,漫无目的乱跑,他想着山里至少有些野草野蕈能採来吃,万一遇上虎狼被咬死也是命,所以他往山里逃,后来被一间寺庙收留。

    金霞綰在庙里看到不少小孩,小孩们虽然都很瘦,但至少不像他饿到皮包骨。僧人每天都叫他们打杂、念经,虽然吃也吃不饱,起码每天能吃点东西,小孩之间也不怎么交谈,干完活就累得睡了。

    有天半夜金霞綰醒过来,游荡到主殿那儿,看到几个和尚压着孩子们洩欲,其实他也猜出他们不是什么正经的僧人,平时会饮般若汤,吃鑽篱菜,可是更毛骨悚然的是他发现鑽篱菜其实还是人肉,于是金霞綰又逃了。这一次他被牙商抓了,卖去京都的教坊里当奴隶,他也不知江东云是看中自己哪一点,选了他当养子,此后他就不再是奴隶,靠着江东云的关係也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般若汤,鑽篱菜,指的是酒与荤食。

    严穹渊听完这些,沉默半晌低哑道:「你能活下来,我能像这样遇见你,实属万幸。」

    金霞綰看他紧握拳头像是在压抑情绪,于是伸手覆上那拳头安抚笑语:「我已经没事了,就像你说的,讲出来以后好很多。我算是很幸运的,后来还尝过不少山珍海味,见识过有趣的人事物。」

    「这样说来,东云算是你的贵人?」

    「嗯……算是一时的贵人吧。」金霞綰瞇眼浅笑,神情复杂看了眼严穹渊,慢慢收歛笑容严肃道:「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我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我没同情你,是心疼。」

    金霞綰蹙眉失笑:「不是差不多么?」

    「不太一样。同情是对谁都行,心疼是对自己人……」

    金霞綰揉揉眼,露出疲倦的样子,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吃完东西,严穹渊拿出一件轻裘披在身上,展臂将身边的金霞綰轻轻搂住,他看少年温顺的鑽入他怀中,这一刻好像心都被填满了温柔,又暖又喜,他话音低柔问:「冷么?」

    金霞綰靠在严穹渊怀里摇头,带着睏意应声:「嗯嗯,不冷。」

    夜晚树林间有不少怪声音,严穹渊又问:「怕么?」

    「不怕。有点好玩,天上的星星好亮。」

    严穹渊抬头一望,璀璨银瀚横过夜幕,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星空,但今晚的星空美得令人感动,他有股衝动想表露心意,可是想到少年的年纪还很轻,因而有些顾虑。

    他只是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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