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两个月多,浮舟仙岛迎来冬季,以往岛上高山会降雪,平地最多飘些小雪,但今年格外寒冷,还没冬至就下了一场雨夹雪。 宸煌和虹玉并非凡人,不需要忙着准备度冬,而且虹玉还收着月綾锦送的几件冬衣,这天上午他就裹着其中一件轻软雪白的袍子在屋内取暖。他姿势慵懒坐在书斋的椅榻上看间书,中午时分,宸煌端了一碗汤进来搁桌上,朝他唤道:「来喝点汤补一补。」 虹玉收起书,却背对宸煌转身躺着,假装没听到。宸煌见状莞尔,端着汤坐到榻边,一手摇了摇虹玉的肩膀唤:「来喝汤,这是我去神域採的仙蕈灵草做的,温补又好喝,应该合你的口味。」 虹玉听他提起神域,坐起身瞅他,又凑过去闻了闻说:「怪不得闻起来不太一样。」 宸煌笑回:「有什么不一样?我身上不都是你的气味?」 这话令虹玉微愣,随即红了耳根轻骂:「臭流氓。」 自中秋他们相逢后就回这座仙岛生活,互相倾吐情意后又更是如胶似漆,两者几乎没有几日离开过住所,就算腻在一块儿什么都不做、不说,也相看两不厌。宸煌无比思念虹玉,虹玉又何尝不是如此。 龙族重慾,月族重情,虹玉虽是混了月族和兰花精两族血脉,却也因此和宸煌更契合,这段期间他们恣情欢好,一直到这两天才短暂饜足。 虽然风止雨歇了半天,但虹玉的眼眶依然泛红,嗓音略微沙哑,反观宸煌一派神清气爽,就算宸煌一副温柔多情的样子端汤伺候,虹玉看了也有些羞恼。 「来,喝点汤。」宸煌端的汤是像鸡汤那般金澄澄的,上面飘着淡白烟气,他舀了一匙汤餵过去,讨好的哄着虹玉。 虹玉嗅了下,闻不出什么味道,白烟像云朵一样微凉,透着灵气,他浅尝一口仙蕈汤,温而不烫,大概还加了些调料,喝起来更鲜美了。「好喝。」他点头讚美,宸煌接着餵,最后又帮他擦嘴,像看顾幼孩似的对他。 「其实我自己喝也行,不过你害我这么累,还是让你伺候好了。」虹玉笑得一脸调皮,作势要躺回榻上,宸煌搁下空碗拉着他一手说:「刚喝完别躺下,我帮你顺顺气。」 宸煌坐到榻上搂着虹玉,虹玉放松的靠在他身前,他双手和虹玉的手握在一起,两人玩闹似的结印运功,实则为双修功法的一环。 这两个月来虹玉和宸煌一同双修,功力大有进境,因此即使此刻感到疲累也只是暂时的。虹玉的修为进展神速,上个月还迎来一场雷劫,当时宸煌让他小睡片刻,独自去外面应付。虹玉对宸煌无比信赖,又看宸煌淡定自若的样子,所以不疑有他,之后便听到外面响起惊心动魄的雷声,大约又过了一柱香之久,宸煌一身完好无伤的返回,跟他说自己已经把劫云收拾乾净了。 虹玉倚偎在宸煌怀里,想起此事聊道:「你这一世生来也是神,和以前某一世好像啊。不过那一世你吃混沌,这一世你已经能操控混沌啦。我呢,还是小精怪,好像就只有我没什么长进?」 宸煌的大掌包住少年相对小一点的拳头,温声说道:「别这么想。已经有许多改变了,你不再只是精怪,还是让天道最伤脑筋的傢伙。」 「这是称讚?」虹玉失笑。 「是称讚。因为我也是,天道一直想抹煞我,反倒被我利用,后来我负伤落海,遇上了你,也是一种机缘。」 虹玉问:「天道不阻挠啊?没有趁你病要你命?」 宸煌笑了声,跟他解释道:「说穿了天道也不过是这世界的自然,并不是什么仙神妖魔或凡人精怪,所以不会这样。修仙多少是有违天道,但这个世界却有不少生灵能透过修仙去寻自己的道,或开闢新的道。这世界的天道本来就是特殊的,有人认为它是一张大网,但也有人觉得它是一道围栏,端看眾生如何面对。 天道就是这世界,我们亦身在其中,这世界未必瞭解我们,我们也还在摸索它。真要说起来,天道和我们非敌非友,有时遇上难关,以为自己已是穷途末路,那也只是没有契机绕去另一面看看罢了。」 虹玉听了这番说法也有所明悟,他一直认为无论修炼或平常过日子,宸煌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他总能学到不少东西,因而感慨道:「你真好,我若是没遇上你,恐怕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宸煌亲了亲少年的耳尖、鬓边,搂紧他说:「这话该是我讲才对。 那一世我不过是被炼成支柱的神,当时的母亲连名字也没给我取,所以宸煌是我自己起的名字。那时只是矇矓的觉得自己应该有想守护的东西,却又矛盾的天天想寻求办法自我了结。我希望自己能化为无数繁星,用所有星辰的光辉照亮这世间,找到想守护的东西。后来,遇见了你,我才知道那不是因为活得太苦才有的妄想。」在他绝望之时,兰虹月的出现带给他新的希望,儘管最后那样了结,可他始终没有放弃,就那样沉睡了许久,找寻兰虹月的转世。 宸煌的这番表白憾动着虹玉的内心,他握紧着宸煌的手安静聆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