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好,我乖,那你喝汤。” 柳轶尘这才松了口气,一只手替她系好系带,另一只手这才松开。又凝望了她片刻,踅回桌边,打开那盅。 新鲜的鱼香扑鼻而来,汤色奶白,仍是温热的。 柳轶尘侧目看了杨枝一眼:“真是你炖的?” “是我炖的。”杨枝定定道,犹嫌不足般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是我炖的!” 柳轶尘好笑般望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三百两,这鱼三两都不要,大人你平时买鱼买贵了!”杨枝的意识变得很奇怪,又快又慢。快在回应的话脱口即出,慢在柳轶尘的话她像抓鱼一样,一整条鱼从她手中滑溜而出,手心只落下鱼尾拍打时留下的水沫。她双目直直盯着柳轶尘,认真道。话落,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柳轶尘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同寻常,起先还以为她今日有事相求,今日行为才这般怪力乱神,此刻看来…… 那双颊的红只怕不单是胭脂所染。 柳轶尘起身过来,低头盯着她那张白中透粉的脸。饶是此刻她敷了满面唱戏般的粉,妆容艳俗,亦能看见那浓妆之后的明澈眉眼。 什么样的性格,才能在流浪十二载,吃尽人世的苦之后还能有这种眉眼。 柳轶尘鼻尖动了动:“你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杨枝呵呵一笑,答得飞快雀跃。 “好端端的为何喝酒?”柳轶尘皱眉道,脑中飞快过了一遍白日发生的事:“苦闷?气我……把薛闻苍赶走?”他口气方出口时不太好,然到中节便转了软和。 “不是不是。”杨枝连忙摇头,和薛大哥有什么关系,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这般想着,她真说出了口:“是为了你我之间的事……是为了……壮胆……” “壮胆?何事需要壮胆?”柳轶尘五岁能诗,六岁能文,八岁能作策论评天下事。然而这一回,他却前所未有的反应缓慢。 只是心已先一步剧烈跳了起来。 杨枝没有说话,呵呵笑了起来。 “有什么事需要壮胆?”柳轶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因为热,晶莹的汗从她额上滑落,他自袖中取了巾帕为她擦汗,素色巾帕上沾了脂粉,无端添了一点暧昧之意。 柳轶尘喉咙干涸,想回案前饮一口茶,然而这一个问题的答案吊着他,他无法挪步,额上也隐约沁出点细汗。 你我之事,有什么是值得壮胆的? 她眸光明亮,酒后那明亮中仿佛更添了一把钩子,钩的他一颗心慢慢缩紧,缩到只能容下一个小小的身影。 杨枝浑然不觉,食指放在嘴前:“嘘,不能说!” “哦。”柳轶尘望着她,心思浮动起来:“为何不能说?” “因为……说了就办不成了……” “为何会办不成?”他步步引诱。 “因为……”杨枝低头想了想,就在柳轶尘以为她睡过去了的时候,她倏忽抬起头来:“……姓柳的太过狡猾,说了他就有防备了。” 柳轶尘额角抽了抽,继续诱问:“他防备什么?”又道:“你莫不是要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为何要怕他防备?” 杨枝垂了眉,好像触动心事:“京城人说柳大人不近女色……” 柳轶尘望着她,眸光定定,片刻,沉沉道:“那是以前。” “也是,我见着他摸那谷君的腰了。”杨枝思路仿佛又有一瞬的清明。 柳轶尘烦躁道:“那是为了查案!” “撒谎~~”杨枝伸食指点了点他鼻尖。轻软指尖与他鼻尖相触,他觉得心中好像有湖水荡开,正自惘然间,已听见他咯咯笑起来:“哪有查案需要摸女人腰的!柳大人假公济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