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一笑, 撩袍迈过门槛。分明了然于心她的阳奉阴违, 却半分指责的口气都没有。笑中似有几分仅在彼此间分享的隐秘的畅快,在他清楚明白是什么之前, 已在胸腔间散开。 ** 次日一早, 江令筹拄着拐杖进了宫, 恳请陛下敕令查她姐姐去岁亡故的真相,更称有证据证实姐姐其实是被人害死的。 天子惊怒,召大理寺卿与太子入宫。 柳轶尘从宫中出来,钻入马车, 见到车中之人, 轻轻一哂,垂下眼睑:“今日不告假了?昨儿的假,本官今日可以补给你。” “不告不告, 为寺中事务奔走, 是属下本分。”杨枝展笑道:“昨儿那是头昏脑涨,瞎说的。”从身旁拿出一只水囊:“大人口渴吗?”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柳轶尘此时并不口渴, 却仍接过那水囊, 饮了一口, 低头时唇边不自觉溢出点笑:“想查这个案子?想借机见江行策?” 杨枝知道瞒他会弄巧成拙, 笑道:“大人英明,大人当真是……” “你就这么笃定本官没骗你?” 杨枝微微一怔:“骗没骗,总要去问问才知道。” “不怕江行策再打你?”柳轶尘道:“那可是个没轻没重的主。” 说实话,有点怕。 柳轶尘虽然收拾了江令筹一通,但这只会让那厮更加怀恨在心。而怀恨在心的结果,势必会报复在她身上。 但…… “不怕。”杨枝挺身道,眸底星光闪了一闪:“大人会看顾属下,属下信大人!” 柳轶尘轻轻一笑,将车窗的帘子撩起一个角,不再言语。 皇城的檐角高高飞起,在澹冶碧天下勾出飞扬之采,可这不可一世的倨傲之中有多少鲜血与孤独,又有谁知道。 他放下帘子,回转身:“三月十五是你生辰?” “嗯。”杨枝随口应,刹那反应过来:“你怎知道?你偷看我东西?” “在你眼里,本官就是这等人?”柳轶尘轻哂一声,脸色沉了下去。 杨枝这才惊觉自己的过激,踟蹰片刻,方道:“大人,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身份特殊,大人也知道,因而难免多了些警惕……” 柳轶尘并未回应,良久,才不轻不重地掷下一句:“大理寺罪囚俱有案卷。” 杨枝其实话出口就反应过来了,垂着眼,两只手在膝上交叠数个来回,方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猛一抬头,道:“大人,有个问题属下在心里存了很久,或许不该问,只是——” “最近代郑渠写折子了?”柳轶尘口气仍不太好。 杨枝微微一愣:“啊?” “官样文章一日比一日厉害。”柳轶尘抖抖袖子:“有话就问,你也不是能存得住话的人。” 杨枝心里纠结之余还偷闲冲他咬了回牙,方扬起脸:“大人留着属下,不怕属下身份暴露吗?” 柳轶尘抖抖袍袖,目眺窗外:“京中不日将有一场血雨腥风,你的身份,不过是小事。”转过头:“既说到这份上,那你我不如更坦诚些……嘉安王女李敏,延乐元年因乃父获罪,原定来年复核后勾决,后遇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敏女转至乙牢,其后发配青州,途经燃秋山遇大火,身故,可是如此?” “是。” “昨夜你去临平街,是想问郑渠当年之事?” “是。” “你曾说示之以真。不如这样,你问我三个问题,我也问你三个,你我均具真以答,何如?”柳轶尘道:“但先说好,本官那夜所言,仍然作数。” 那夜是哪夜,不言自明。她说过,不会明确告诉她那人所在。 杨枝垂目:“大人请问。” “你先来。”柳轶尘道:“本官比你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