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年便成了大将军,北军上下从蔑视变成了仰我鼻息。我去牢中见他,想将他救出来。他却说不必,只拜托我将那对母女救出来。他说他对不起她们,可这些年过去,这三个字既无用又说不出口,希望我救出她们后送她们去江州的陈郡,那才是属于她们的地方。”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在杨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阵风过,榕树叶子落在她额上,她也恍若未觉。 他口中的父亲与记忆里相去甚远,让她不觉有些恍惚。记忆中五岁前父亲几乎鲜少来她们的小院,开蒙后,倒是能在前院见到他,他还来旁听过几次筵堂,可每次也不过是寡着一张脸。就是夫子考教学问她得了夸奖时亦不见他笑过。 唯一一回见他情绪流露,是带着他们兄妹几人去北军营练骑射——其实那时她年纪还小,还未到能练的年纪。当日也不知是他心情太好还是别的,竟顺手将她捞上了马。 她记得自己坐在高马上,身后是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既紧张又兴奋,两只手紧紧揪着马背上的鬃毛,却引来他的一阵大笑。 他将她的小手放在缰绳上,教她如何使劲、如何驾驭那匹马。她觉得一颗心都在胸腔里噗噗噗地跳,骏马撒开四蹄飞奔时,忍不住脆脆喊了一声“阿爹”。 然这一句“阿爹”出口,他原本的大笑却忽然止住,身周刹那如凝了一层冰,直到了校场,也未再开口说话。 也是那日,北军营别的勋贵子弟因那匹马与她打了一架,他们说那匹马是北狄进贡的宝贝,你父王是从别人那抢来的。 你父王惯喜欢抢人东西,你阿娘也是被抢来的。 她给了说话的小子狠狠一拳,直接打落了他一颗牙齿。后来那群混球一起冲上来,她的小臂在混战中拉了长长的一道伤口,留下了一条丑陋的疤痕。 他父亲看见,皱起了眉,冷冷吩咐人给她包扎,还斥了一句“女孩一点没有女孩样!” 杨枝神思恍惚间,衣袖下的手臂不知怎的,竟隐隐作痛起来。 下一瞬,就在江令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脸要再说些什么时,她莞尔一笑:“大人怎么和我说起了这个?” 江令筹眸光又在她脸上停了片刻,垂下眼,轻哂一声:“不是你问的么?” 我问你为何救人又没问你怎么认识的人?虽然……我也的确想知道吧。 杨枝当然没有和他顶嘴,自垂下眼,问:“那后来呢?那对母女如何了?” 江令筹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审视了她片刻,轻描淡写道:“死了。我本安排她们去青州服役,想再趁机救下她们,没想到途径燃秋山时,一场大火,将她们都烧死了。” 杨枝垂眸思忖——这么说来,他只是好意相救,那么,他也不知道母亲究竟去哪里了? 月亮升起来了,月光静静在她面上流淌,她的神色平静地似一面镜子。 江令筹看着她,忽然道:“杨书吏似乎一点不惊讶?” “啊?” “我是说,杨书吏似乎对那母女的死一点都不惊讶?” 杨枝方才的确只顾着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连装出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未顾上。此时若再有什么反应,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 正犹疑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朗声:“我已告诉过她,她不肯信,非要来找你核实一遍……阿枝,快回来,饭菜都凉了。” 杨枝默默跟着柳轶尘回了屋,走到门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大人方才叫我什么?” “阿枝啊。”柳轶尘从容迈过门槛:“不然叫你什么?小知了?还是……阿敏?” 杨枝整个人一怔,好半天才回过劲来:“大人你好好叫我全名便行,为何这样?” “你我已要结成夫妇,仍叫全名多生疏。”柳轶尘道:“我小字敬常,林嫂有时亦唤我二郎。” 杨枝几乎是跳起来:“谁说要和你结成夫妇?!” “你啊。”柳轶尘在桌边落座,为她摆开碗筷:“我早上问时,你并未拒绝。” “我那时……”杨枝一时觉得自己舌头都大了:“我那是想……想……再考虑……再考虑考虑……” “那……你此刻考虑好了吗?”柳轶尘侧身望向她,烛火为他的眸光更添了一分熠熠。 “我……我……”杨枝目光闪烁,一个“我”在喉咙口滚了半天也没滚出花样来。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