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沉浸在拂面微风与老汉的歌声里,未听见他说什么,兀自又摘了一朵,塞进嘴里。 嚼了嚼,犹嫌不足,几乎是下意识般,摘了一朵塞进他嘴里。 柳轶尘愣了愣,好一会,才学着她动了动嘴。一股花草特有的甘甜沁入舌尖,说不上特别好吃,但有一种自然的清新味道。 “好吃吗?”杨枝问。 “嗯。”柳轶尘答,笑了笑,日光为他唇畔的微小弧度踱了层金,衬着那一袭白衣与他清隽的眉目,令他整个人好似才从云层上踱下来。 杨枝怔了怔,半晌,忽想起来他方才似乎说了什么,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就像这花。”柳轶尘脱口道,话出口方意识到自己前一句是说这花好吃。两句连在一起,一种说不出的迤逦暧昧便油然而生。柳轶尘自己先是一怔,脸顷刻红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枝本还没觉出那话中的情致,见他这样子,一下子反应过来,本亦有些羞涩,见他红了脸,心中却浮起一个念头,那念头还未作老,她已倾身过来,直直望进他眼睛里。四目相对,两人相距至多不过堪堪一寸,她温热的鼻息扫在他脸上,他却一时停了呼吸。 下一瞬,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落到她两瓣红润的唇上。他一直知道她的唇颜色极好,原就剔透的肤色衬着唇色的红,更显得那红似茫茫雪地中的一株红梅,本是清冷之花,却无端艳冶到了极致。 柳轶尘觉察自己喉咙口不受控制的动了一动,口中只觉得干涸,心神俱屏,只呆呆睁着双目看着一点一点临近的她。 艄公的歌声没了,轻舟划过水面的声音不见了,只有那带着淡淡甜香的、如奶猫爪子一般的鼻息。 这一刻聪明盖世的柳大人看起来竟前所未有的呆愣。 一个得逞的笑似那轻舟一般在她唇畔划开,她一低头,就在他怔忡的瞬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轻轻咬了一口。 “大人倒是一点不像花……让我想想像什么……大人吃过鹅肉吗?”杨枝笑得灿烂:“大人像只呆头鹅。” 话未落,却见长袖一挥,那一方挂上去的蓝布帘子忽然落下,因为势头太猛,还在空中荡了两荡。 本在小憩的黄鹤睁开一只眼,又非常知趣地闭上了,转过身,面朝已在近处的陆地,睡得格外香甜。 那布帘之后,杨枝只觉自己身子被一股大力一带,还未及反应,一个唇已压了下来。 第六十章 小船缓缓靠岸, 船身与岸边的岩石一触,发出轻微的震动。柳轶尘这才惊醒一般,轻轻松开了她:“我……” 前几次亲吻还可解释为药物或酒后使然, 那么这一次算什么? 男人的侵占欲来的毫无道理, 话到了嘴边, 却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胸中仍翻腾着方才的悸动,恰如风雨天惊涛拍案, 一下一下, 久久不息。喉咙口的干涸愈演愈烈,好像服了罂/粟, 更多更深的渴望从四肢一点一点浸入身体的更深处。 然而方才那个吻又足以令他回味, 她唇上的柔软与那似有若无的甘甜是至醇的美酒, 一滴便可以搅动他整副肝肠。 “我……”他怔怔望着她,言语变得前所未有的笨拙。 她垂着头,一张脸红似手边的杜鹃,“到岸了!”倏而起身, 掀开帘子, 快速出了船舱。 柳轶尘怔了一瞬,才追了出来。 黄鹤已先一步下了船,命候在岸边的车夫将马车赶过来。杨枝走到船头, 见到岸边的黄鹤, 示意他伸手搭自己一把。黄鹤瞥了眼她身侧那张红里透黑的脸,心下一叹, 将手递向了一旁。 柳轶尘搭着黄鹤的手跳上岸, 立刻转身将手递向杨枝, 杨枝垂着眼, 僵了片刻, 五指探出,搭上了他的小臂。 她一上岸,便欲松开搭着他的手。然而手离开他小臂的那一瞬,却被他一个反手牢牢握住。杨枝轻轻甩了一下,并未甩开,已被他亦步亦趋地拖着向那马车走去。 “呆头鹅,还会啄人。”杨枝微啐一口,在他身后嘀咕。 柳轶尘将另一只手臂递到她跟前,袖子一抖,抖出一截手腕来,轻轻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艳阳高照,他心情显见的大好。 上了马车,杨枝留给自己放纵的时间终于结束。她两手交叠在身前,静坐了会,忽然道:“我方才在那湖心宅子中,见到了沆瀣门的谷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