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突然觉得酸软,差点儿委了脚,一隻强而有力的手,霎时暗自巧妙地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至于倒下。在她抬起眼时,正面近距离对上的,却只是那掛着惯有的笑脸,不动声色的表情,还有一双深邃的眼。 那人再度发出低沉又磁性的嗓音解释道:「本来阿志叫我帮他佔一个位置,但他迟迟不来,我不想理他了,这位置就给你坐啦。」 还在迟疑不定着,他已经把她拉到空位置旁,然后若无其事放了手,拿开桌上那本单薄的讲义,入座他自己原来的位置。 再强的自尊心,终究抵抗不了身体不适所发出的强烈警讯,她默默地拉开椅子坐下,放下背包,耳根子却热了起来。从来没有和这个讨厌男靠这么近过,胸口的搏动突然就砰咚、砰咚加速起来。 「要不是不甘心一大早来佔的位置浪费了,我还你寧愿你找不到位置跳脚,好可以嘲笑你。看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也蛮有趣的!呵呵!」杜鑫评眼睛落在翻开的原文书上,拿着红笔圈着重点,嘴里吐出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訕笑。 果然是超级讨人厌的男生!只怪她肚子痛到全身最后力气都快耗尽,连怒火都烧不起来,否则实在超想撕烂他的嘴。 但总归是接受了人家的好处,高贵的修养提醒她还是得保持应有的礼貌。姚典娜轻轻地抿抿嘴,说了句:「谢谢!」便直接别过脸,趴到桌上。 杜鑫评一见她的反应,却乍然愣住,本来以为她好强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最后不到半个小时复习的机会。他抬起头,盯着她倒卧在桌上的后脑勺,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这么累的样子,是昨天熬夜都没睡啊?最后一堂生理学考试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还能睡?」 「囉嗦!吵死了!」姚典娜回应着,但那本该盛焰灼灼的话语,却只剩气若游丝一缕。 「喔!好兇喔!心情不好捏!」杜鑫评嘻哈地笑着,忖度那往日的母老虎,今天的声音怎变成隻病猫样,骂起人不痛不快,简直就像搔痒一般。 「我亲戚来了,你别管我!」姚典娜本来不打算再理他,心烦气躁地想想,却还是又回了一句。女孩子家的这种事总是不太好意思直白告诉别人,更何况是讨厌的男生。 而男生对这种事的反应似乎总是慢了半拍,迟迟会意不过来,仍旧不改平日的犀利酸语,调侃她道:「哪个亲戚来让你心情这么不好?你公婆喔!呵呵呵!」 就算他迟钝到了极点,难道看不出来她是真的不太舒服吗?都这种时候,还一副要找她抬槓的样子,究竟还是把她给惹怒了,咬着牙提高了声音嗔道:「大姨妈啦!你再囉嗦我就把你解剖!」 「哇喔!兇的咧……」 原来是大姨妈,杜鑫评才一下子恍然大悟。看来,他真的是说了不该说的,问了不该问的。 女生大姨妈来访的时候,还真是最好别招惹为妙。 以往总觉得看她气得怒眉瞠视、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挺有趣,却从没见过她如此有气无力,再加上方才面对面时瞧见的惨白脸色,和差点儿在他眼前跌下的步态,他竟突然开始替她担心了起来。 杜鑫评收起了笑脸,凝起了眉头,沉默好一会儿。欲言又止地张口、又闭上,又张口、又闭上,过半响,才轻轻的问:「你……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 那坏坏大姨妈欺负的满腹委屈,被柔声的关心,一下子戳到深处。姚典娜埋在手臂下的脸,感觉微微麻胀,眼眶漫起薄薄氤氳,差点儿匯聚成滴,落到桌子上。只是傲然的倔强还是死硬守住软弱的心,噘起嘴轻声地道:「我说了你别管我……」 「你……要不要吃个药?」 药理学他们现在还没学到,不过,他小时候还是看过老妈经痛吃药的。杜鑫评的爸爸早年是苏综合医院院长的医助,虽然曾经因为被人暗告为密医,没有执照不能再直接从事医疗行为,但他小时候在医院进进出出,总是也略懂得少许药物。 姚典娜顿了顿,没好气地反问:「现在是要去哪里找药吃啦?」马上就要下一堂考试,这个节骨眼他问这句话不是很好笑吗?如果她身上有药早就吃了,还忍着痛到现在。 「医院外面的药局应该就可以买到,要我去……帮你买吗?」 他的好心让她觉得有点儿不太习惯,姚典娜双手抵在桌上,将身体撑了起来:「不用了啦!中间下课只有半小时,现在只剩二十分鐘,你跑出去会来不及回来考试的。」 「二十分鐘绰绰有馀了!」 听到他拉开了椅子,脚步声从她身后走过,然后自修教室的门被开啟的声音,她一下子惊讶地抬起头,说不出半句话:「杜鑫……」而他则已经消失在她可及的视线范围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