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囉。」转头离开休息室的雅惠,这近十年的临床经验也不是没见过针扎的同事,但却不知为何,这会儿眼皮跳得厉害,似是有甚么不良预感。 幸运的,这疝气手术的老伯血液乾净得很,不但梅毒、爱滋,连bc肝炎病毒抗体反应都没有。直到打开自己的电子病歷检验报告,一个「anti-hiv( )」红字却是旱天响雷一般炸进他的脑袋。 hiv…… 这是老天爷对他开的玩笑吗?甚么时候感染的?记得泰国医学会前的例行员工体检,一切还正常的不是吗? 难道就是在泰国,那个泰国妓女?因为帮她包扎伤口,碰触到她的血液?就算是微乎其微的机率,也绝非毫无可能。 还是哪一个未知的病患? 没有b肝、c肝、梅毒,却是更致命的二十一世纪黑死病。 杜鑫评几乎快要无法思考,眼前一阵黑,握在滑鼠上的长指颤抖着,将游标移到右上角关闭,失神地晃出护理站旁的讨论室,晃出护理站,随着电梯而下,继续晃出医院大门。 「外科医局秘书吗?这个月,我所有排的刀麻烦帮我全部cancel,还有门诊也取消。」拨出这通电话,用的大概是唯一仅剩的意识。 「为什么?甚么原因……」接电话的对方,惊讶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 「你就跟病人说,医师……身体不适!我想暂时先请假一阵子。」 「请假……多久?」秘书继续追问。 「不知道……」电话便被他掛断。 多久?他真的不确定。 大概等到他的情绪能再度恢復正常,能够坦然面对这要命的恶讯吧。但是,又谈何容易? 此刻的他,感觉就像坠入万丈深渊,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无边黑暗。 姚典娜即将离开医学中心,离他远远的。而从他自泰国回来,便没碰过朱习菈,离了婚之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不牵连任何一个女人,真是再好也不过。 除了他的母亲,母亲大人又该么办?失去丈夫之后,连唯一的不肖儿子也无法长久侍奉陪伴。再一次的打击,母亲可承受得住。 连绵几日大雨,运河河水湍急滚滚,阴暗的天色,沉重地压住他的胸口。蹲坐在运河边的长椅上,身体有一种直直往下坠落的感觉,耳边出现像是魔灵召唤的声音,又像地狱里勾魂的幻影。 这样往河里一跃的话,或许死不了,但可能脑震盪或成为植物人,会生不如死,又托累了老母亲。 能不能给自己打支氯化钾,安乐死结束也痛快一些,又似乎忆起某人曾说:「一个人的生命不只是自己的,也是整个社会国家的,还有所有爱他的家人朋友,这些都可以不管吗?如果照你说的意思,是不是所有活得很痛苦的人都可以去自杀……」 社会国家?他不过无足轻重如棉絮一缕。那么所爱的家人朋友…… 人这一辈子最大的痛苦,向来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心。 当心已然绝望,拖着这空壳子般的躯体,希望又该往那儿寻? 手机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简讯也一声一声叮咚作响,他已经无心无力再应付。 就在他再度拿出手机,想要乾脆关闭了图个清静省事,那不读不回已久的line帐号,竟然出现一则留言。 『今天晚上七点,外科医局办公室等你。』 「娜娜……」他瞪大着眼睛望着line上美丽的留言者。 曾经,她是他生命里耀眼更甚于希望之光的玫瑰。如今他已离了婚,还得到苏综合百分之十的股份,应当可以最自由轻松之姿,再次将她揽入怀中。然骤变至此,他已不知自己是否还有面对她的勇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