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蒋之博很快就离开了,不过留下了他的联络方式,让她抵达目的地后通知他,还说等他忙完了画展的事,就会过来找她,和她细细详谈。 她笑着答应下来,却在他匆匆离去后,默默撕掉那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字条,又将纸屑丢进面前早已放凉的黑咖啡里。 直至脆弱的纸质在咖啡中完全融化,她才敛下双眸,从座位上站起身,往机票上所指定的登机口走去。 她将最后的坦白给了蒋之博,却没给他留下找到自己的机会。这不是因为她不想再见到蒋之博,只是她比谁都明白,蒋之博之所以愿意留下他的电话,愿意花上一杯咖啡的时间与她间话家常,不过是因为他始终心存愧疚。 早在重遇那一刻,触及他眼神的时候,叶月就明白了。 蒋之博,她的蒋师兄,从未真正原谅过那个为了追梦而拋下她的自己。 而她衷心期望,当他最终揭破她的谎言,发现她的最终目的地压根不是她告诉他的英国时,她但愿他能明白,他所以为自己亏欠着她的一切,早在他安静地听着她的剖白,微笑着祝福她能够幸福的时候,就已经一笔勾销了。 这是一趟属于她一个人的疗伤旅行,无论是周明毅抑或蒋之博,她都不打算将他们牵涉在内。 坐在经济舱略显狭窄的座位上,她静静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感受着因飞机往上衝而倏然涌流全身的失重感,不禁失落又满足地笑了。 终究,她放弃了曾不顾一切地想拥有的男人,也拋下了曾挽救她于绝望中的挪亚方舟,就此孑然一身地,飞向了某个不属于她的国度。 * 当飞机抵达桃园机场,她没多作停留,很快便办好了出境手续,拿着在顾客服务中心找到的旅游小册,往路牌指示的火车站方向走去。 铁道路线图复杂得夸张,她看得眼花繚乱,索性直接靠近柜台,用不咸不淡的普通话问路。所幸职员态度不错,亲切地指示了她一条最佳路线。 中途又换了一次车,待她终于抵达花莲,竟已是傍晚六点的事了。 这时间点有些不上不下,既看不了夕阳,也没办法看星星,而她又刚经歷过长途跋涉,也许最该做的,就是赶紧去找家民宿,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以免落得露宿街头的下场。 明知怎么做才是最佳方案,她却偏偏不肯按章行事,反倒艰难地拖着行李箱,走进了路边的一家机车行。 「七星潭怎么走?」 她甫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饶是见多识广的车行老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神色安然的女孩,实在是有点奇怪。 她说,她没有驾照,所以不要租车,但她想去七星潭,问他怎样才能抵达那儿。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平静得好似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要不是她脚边那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委实太显眼,老闆差点以为这是个特地跑到花莲来挑战极限的长跑选手。 「你开玩笑吧?」 他忍不住反问,却只换回一个不带温度的冷眼,当下惊了一下,终于没再多问,却也没让她一个人走路前往七星潭,只是招手,叫来了自己的儿子。 「这是我儿子阿金,我收你租车的价钱,让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