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竹制的臂搁,长不过一尺,宽不过一掌,微微拱起,状如屋上瓦片。竹面被打磨得光滑,唯余竹节横亘其间,靠近甚至能嗅到幽幽的竹木清香。 最显眼是上头镌刻的印记—— 一枝桃花、一列小字。 是寂行的笔法,上书:聊赠一枝春。 饮花得了这个礼物,却不明白他的用意。 寂行看出她眼中的问询,说:“你不日便要离开,此物便作临别赠礼。” 他顿住,眼睑缓缓垂下,随后又抬眼专注看她:“往后我不在近旁,你也不要忘了读书习字,你、写字时,袖口总惹字墨,将臂搁置于腕下,以免沾染脏污。” 他将这几日细琢慢雕的用意和盘托出,饮花一时愣在原地。 她随口乱诌的胡话,竟教他信以为真,还因此平白得了件礼物。 饮花像是舌头被人打了结,磕磕巴巴地问:“你……亲手做的?” 寂行沉声答:“嗯。” 饮花:“……” 连送别礼都到手了,这下要如何解释…… 饮花酝酿片刻,道:“那个,其实我现在真的不急着下山。” 寂行敛眸:“无妨,总是要给你的。” …… 好吧。 饮花仔细端详手中之物,照实说,寂行的雕刻手艺确实还不那么到家。 桃花瓣的花心大约是雕琢时没收住力,无意间加了长度,拓上的行书字迹不若他在纸上写的那样隽秀飘逸,但也已经很好。 聊赠一枝春。 饮花不由问:“为何是这一句?” 寂行沉默一会儿才答:“春日将至,院里那株桃树花开之际,恐你来不及见到。” 提前被赠与一枝春日,饮花只觉心口堵得慌,嗫嚅道:“我真不走……” 寂行“嗯”一声:“知道了。” - 桃花是叁月下旬开的,为小院平添许多春意,恰遇上清明时节的雨,好在雨势温和,没有将它打得零落蔫败。 罕有人迹的小径上,两道身影各执一把伞前后走着。 饮花走在前头,不时回头向身后那人确认:“我没有走错吧?” “没有。” 很快寻到目的地,那是老和尚的坟冢。 原本担忧会无人祭扫,谁知竟已有了供品在前,看数量似乎还是不止一个人来过。 “会是谁来祭拜过?妙尘师太?”饮花猜测。 寂行认同地应和道:“许是如此。” 饮花忽然又想到一人,若有所思道:“也可能是陈水生。” 不过这就不得而知了。 微雨连绵,点燃的香总是很快被浇灭,碑上了无的法号倒是被洗得格外干净。 两人完成祭扫,归途却逢雨势渐大,不知何时起了风,将雨水斜斜往伞下刮,衣袍也随之被淋湿了好大一片。 尘土化为泥泞,愈发难行。 饮花不时嗷嗷几声避开泥坑,寂行望着她轻跃起的灵活姿态,不禁弯了眉眼唇角。 “寂行师父!小佛主!” 这荒野竟也有人将他们认出来,饮花循声望去,是个生面孔。 那是这条路上仅有的几间屋子之一,方才去时看见过,却没见有人在,如今那人正站在门槛内朝他们招手,喜色从脸上洋溢出来,约莫是屋主。 那人继续喊道:“此时雨正大,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两位何不如来这里避避雨?”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凉风卷到腿边,将衣袍下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