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歪着头睨她,指尖在椅垫上随意轻点。 「有人要见你。」 「东西找到了给你送过去?」他吸了口菸,缓缓吐出。 方若淇站起身后不小心和他对上了眼,她很快移开,却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门口处的人经乔景允许后走了进来,低声和方若淇说了句「跟我来。」 走出刚才那处被暗红光线围绕的空间后双眼变得没有负担也清晰许多。她并没有多想,也不知道那个人要带她到哪里,只觉得无论如何只要先离开刚才那个地方就是好的。 前方领着她的人带着她穿过一群又一群聚集在这个巨型仓库的人之间,几十双窥探的眼神让她倍感压力。她低着头,一面沿途寻找是否有掉了的紧急按钮的踪影。 光线很暗。 开了门,门外的光斜进来,让她得以看清眼前之人。 那人脸上的阴影处渐渐、渐渐缩小,直至露出清晰的脸庞。 终于。终于见到他了。 「是你吗?」 「裴进川。」方若淇试探地开口,声音却不可控制的颤抖着。 他抬眼看她,可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却莫名感到害怕。 光是看见他的眼神,就觉得闻到了血腥味。 她没有退缩,隔着一小段距离平视着他。 裴进川身上披着一件大衣,面上是张狂不屑。里面穿了件黑色衬衫,她还记得他以前说过讨厌衬衫,感觉很受拘束。 「裴进川?」眼泪夺眶而出。她又尝试唸了一遍他的名字,喉咙却沙哑乾涩。 自他突然消失并抹去所有生活痕跡、出现疑似他的尸体,再到邮轮上那一瞥而过的侧顏。 她终于见到了他。 「你剪头发了?」她鍥而不捨的想继续说些什么,好能得到他的回应。 他那微卷的中长发不再,没有了从前的那份慵懒。现在的头发剪短许多,却也是随意的向上撩起,她觉得一样适合他。 只是他的眼神好陌生,好陌生。 他没有回答。黑色皮椅上的他坐姿豪放不羈。 裴进川身旁领着她到这里的男人替他点着了菸。 「你开始抽菸了吗?」方若淇愣愣盯着眼前的星火开口。 从前那些他所抗拒厌恶的事物,现在对他来说都是那样自然。 「你忘记我了吗?」她还是问出口了。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艰难。 「忘?我没见过你,何来忘记一说。」一直沉默着的他终于开了口。 「什什么?」方若淇无力地跌倒在地,她看见面前的灰色地板上渐渐出现一滴又一滴深色。原来是她的泪水。 她抹了抹眼泪抬头,湿润的双眼倔强地看着他。 怎么好像每一次与他有关的,总是会让她掉泪,不论悲伤的、欢喜的。 「就算我在你眼里根本什么都称不上,但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她还是想告诉他,即便那些都已成过往,他在她心里依旧有很深的位置。 再次见到他,像是已过去了几百年,好像他们在不同时空里不断向前。她遇见了好多人,遇上好多事,她却一点也不了解他,也无法靠近他。 她一直坚信有天她会再次见到他。也许他们会在陶艺教室里一起拉胚,也许他会替她温柔地扎上头发。 他是她决定好好振作起来之后遇见的,第一个和她如此亲密的人。他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命运总是这样捉弄她。裴进川没有消失,只是不认识她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想知道,但她觉得这样也好,毕竟这是他的选择。 直到现在,她还执着地说服自己是裴进川主动想要见她的。当然,现在已经证实这只是个天真的想法。 很安静,连水滴滴落的回声都很巨大。 菸灰堪堪坠落在地,松散无力。 「还有事?」他阴鷙凌厉的目光扫向她。 刚才在外面遇见了骚扰她的那个人后,她实在不敢相信裴进川成了和他们同流合污之人,还是他们的首领。 她见到了他,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悲伤。 她寧愿他,是真的忘记了她。 在几座仓库间穿梭,方若淇在约定地点看见站在摩托车旁等待她的小威。没有想到被弄晕之后,她被带离距一开始待的那座仓库那么远的地方。 小威是曾少鸣组里的人,但资歷还算浅,是比较少被看见过的面孔。 「哥。」方若淇看见后叫了他,他们现在是兄妹的设定。 「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小威把预先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口,而方若淇的语气却和他想像的完全相反。他以为至少会是更开心一点的,毕竟她终于见到了组长说的,她一直想见的那个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