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伤痕,是湖底碎石留下的。 裴见瑾漆黑的瞳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唇角轻勾,竟有两分愉悦的意味。 外面的仆役战战兢兢。这处院落中氛围怪异,直至沈彻和楚宜赶来才有所好转。 “人没事吧?” 舒沅点点头。 这两位都是听了另一种传闻,以为裴见瑾是叫人欺负了,被人推下水的。因而迈进屋中皆是气势汹汹,一脸煞气。 等轻霜给他们讲清了来龙去脉,他们才松了口气。 三人围在炭盆前取暖,难得地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沈彻才换了个姿势,握拳锤了锤腿,还没出声,就发觉舒沅楚宜两人都看着自己。 楚宜催促道:“我们还不知道你?有话赶紧说。” 沈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屋中绕了一圈,又落到舒沅身上,他压低了嗓音:“你往后可得对他好些。” 知恩图报说起来简单。当真事到临头,能毫不犹豫地相信一人,是极为难得的。 且对面发出邀请的还是周家,足以证明裴见瑾不是那贪慕权势,一心奔着名利去的人。 舒沅用手托着下巴,唔了一声:“这个我知道的。” 沈彻拍了拍大腿,附和道:“是啊。他都这样了。” 舒沅看沈彻那长吁短叹的模样,陷入了沉默。 怎么照沈彻这话,仿佛她害裴见瑾失了清白须对他负责似的? 湖水冰寒,裴见瑾这状况须得泡得暖和了再出来。外面三人便围坐着剥瓜子。 舒沅心不在焉地剥了两粒,便没动了。 闲话间,门外又传来一阵说话声。轻霜起身出门,片刻后便将人带了进来。 来人是宋夫子跟前伺候的小仆。青衣小仆笑得一脸和气,简洁地说明了来意:“宋夫子久侯不见人来,差小的来问一问,裴公子今日还去么?” 沈彻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挑眉看来,开口道:“你想必也知晓发生了何事。这落水受寒需要休养,人还在里头沐浴呢。今日大概……” 沈彻正想用模棱两可的说辞将人打发走,还未说完,裴见瑾便走了进来,墨发轻束,肤色尤带着水汽蒸出的淡淡绯红。 裴见瑾朝青衣小仆道:“劳夫子久等,是学生的不是。烦请替我给夫子带句话,等半个时辰后,学生定会前去。” 屋内的三人面色微变。这前来传话的青衣小仆面上却不见惊讶,含笑应了声是,又劝裴见瑾保重身子,这才转身离开。 沈彻两步走过去,拍了拍裴见瑾的肩膀,原有满肚子的话想说,话到口边又咽下去了,只道:“今日你实在是够义气。往后我认了你这个兄弟了。这个……念书的事也不着急,你没事吧?” 裴见瑾眸底泛起笑意,温声道:“并无不妥。”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舒沅身上。 舒沅躲开他的视线,干巴巴道:“还没有大夫看过,你不准离开。” 裴见瑾嗯了一声。 舒沅说完后便转身到椅中坐下,把裴见瑾丢给沈彻来对付。 舒沅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杯壁,做出一副在等水放凉的样子,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 裴见瑾此时神色柔缓,沈彻问他,他便作答。 舒沅收回目光,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她早该知道的。他在外漂泊多年,无人关爱,回京后最需要的恐怕不是外物,而是同他亲近的贴心之人。 她先前总想着用不了几年,他便登临至高之位,不能用常人之心揣度对待他。她现下帮他一时,往后总是要渐渐远着他的。 莫不是她常日里没藏好这类想法,叫他窥见了蛛丝马迹?才惹得他今日冒着严寒下水为她找回玉佩,又说些不要丢下他的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