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点个火也怕喔。」曹远东忍不住嘲讽她,她在身后拍了他一掌。 「叫你点就点,囉嗦!哼!」杨晞遥瞪着他。 幽深的黑暗中,将两箱烟火放在沙地之中,依稀看见两张小小的纸条,两人忽然看着那纸条,沉静了好几秒,这是一场游戏吗?不是;这是一场虚有其表的表演吗?不是;这是一种无聊的把戏吗?不是。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跟那些沉重的东西道别。只有真正想告别的人,才知道这句说话当中,填满了多少委屈的眼泪。过去无数次试着挥手告别,但每一次它就像一道回力镖一样狠狠地掷回来,全身被掷得伤痕累累。这一次不会仅仅是仪式,这一次是真的算数,我们想拋脱的东西会在太平洋的上空被彻底炸碎。 「我要点了。」曹远东说,杨晞遥点头。 点燃了的引线嗞嗞作响,像带着一条星火的尾巴,引线愈烧愈短,突然像被某种怪兽吞噬了一样,隐入了黑暗,嗞嗞静止,一切了无声息…遽然之间,一道道带着星光的尾巴跃进夜空,闪雷般的爆破声连绵响起,无数的烟花在半空中怒放,在夜空中盛放又迅速凋落,绽放着的光华构成了花状,层层叠层层,像一场浩瀚的星雨被吹降在人间。 那些一直挥之不去、无法安放的东西,就这样被炸成无数片的灰烬,然后被晚风吹进太平洋,再也不会再出来遗害人间,那不论是曹远东或杨晞遥,以后再也不用痛苦地活着了。 「真希望,从今之后的我们能够重新活过来。」杨晞遥细声地说。 烟花落在两人的脸上,看着彼此眼睛,彼此的眼里都有一场绚丽的烟花在绽放。两人轻微地靠近,手背碰上了手背,两人的脑中千回百转,到底要不要将手缩回去,但那隻手像是有生命似的,如植物的根终于碰到水份,像本能般将彼此连成一起,一切自然如得如四季的流转。 夏日将至,两双手在灿烂的烟花下,温柔地牵在一起。 烟花仍然在头上怒放,曹远东问:「你的纸条写了什么呢。」他感受到手掌中,有着脉搏流窜时的轻微跳动,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她的脉搏。 「我嘛…嗯…写了自己的名字。」杨晞遥也感受着这样的脉搏跳动,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还年轻。 「为什么呢。」曹远东问。 「我想,将过去一个不好的自己炸掉吧,那个胆小鬼杨晞遥啊,已经在半空中被炸得灰,撒进太平洋了。」杨晞遥看着烟花绽放,短暂却又綺丽,宛如樱花般在最后消失前逼发着最后的美丽。 「嗯。」曹远东温柔地说,两隻手握得更紧。 那一场烟花在海岸处怒放,光华照亮了太平洋,怀着最卑微的心,愿下了最虔诚的愿望,只求纸鳶愿意断掉身上线,飞进去青空之中。 「回去吧。」「嗯。」两人笑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