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轻声问。 “王医正所为已经败露,她与鲁国公、潘有芳两方既各有算计,就不可能坦诚以待,她如今唯一可以立身的,就是她腹中的孩儿,一旦是个女儿,她就是一颗弃子,孟相公与周副使故意让她知道了爻县的事,她现今一定坐立难安。” “她既已明白自己的处境,自然不甘心做鲁国公随时可丢弃的棋子,至少永庚若在,爻县那位就没有机会上京。” 贵妃一定想给自己,给父亲吴岱留一条后路,一旦她生的是女儿,这条最近的后路,便是嘉王。 所以她不能对嘉王赶尽杀绝。 “那就好。” 倪素捏紧筷子,说。 徐鹤雪事先找到礼单,从中挑出那个看似不起眼,细究之下身份却又十分敏感的人,并在王医正开了药方子后,趁着吴府的家仆在库房取用药材时,故意调换野参,并在其中多添一味三七粉。 虽不致死,却可以加重吴岱的病情。 吴府的人查验药材,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加之如今王医正的事一败露,贵妃心中,一定更加忌惮鲁国公。 倪素买好烤饼,与徐鹤雪回家去却发现青穹已经睡下了,他睡眼惺忪地来开门,倪素塞给他热乎乎的烤饼,他清醒了点:“谢谢倪姑娘。” 倪素去沐浴驱寒,青穹便在檐廊底下吃烤饼,他弄了热热的荻花露水茶给徐鹤雪,却见他在翻看着什么书册,便凑过去:“徐将军,这是什么啊?” “食谱。” 徐鹤雪简短地答。 “您还写食谱啊?”青穹看他后面的书页都是空白的,上面的字他虽认不全,却也能读懂一些,而且这书册上的字才不是书局里刊刻的那种,一看就是徐鹤雪自己写的。 “寻常食谱的食材调味的用量她总把握不好,所以进厨房总是手忙脚乱,我想按她的习惯和喜好,为她重新编纂一本。” 徐鹤雪想了想,对青穹说,“我不方便一个人出去,你白日里若有空,可否去寻一个会做雀县菜的厨子?请他将自己擅长的菜都写下来,我可以给酬金。” “您哪里有钱啊?” 徐鹤雪面容清冷,眼底浸了一分极浅的笑意,“我找阿喜要。” “您是要等写成再跟她说么?”青穹捧着脸。 “是。” 徐鹤雪将书页合上,“我不在,她不会想要别人再做给她吃。” 阿舟的事一出,倪素就什么都想自己学。 青穹原本轻松的神情一滞,手上捏着烤饼,却有些吃不下去。 “这个食谱您打算叫什么名字啊?” 隔了会儿,他问。 徐鹤雪垂眼,蓝色的封皮干干净净,“叫《阿喜食单》。” 青穹明明心里有点不好受,却笑了一下,“这个好。” 夜里满室明烛,倪素坐在床沿,由徐鹤雪为她擦拭湿润的头发,她回过头,盯着他看。 “怎么了?” 徐鹤雪低声询问。 “你能和我讲一讲,嘉王殿下是怎样一个人么?” 她说。 “永庚……” 徐鹤雪谈及旧友,语气里有一分轻松,“他性情敦厚,与人为善,我与他少时出游,他瞧见路上逃难的百姓,一边哭一边就将自己带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出去了。” “以至于我们两个到雀县时身无分文,” 徐鹤雪拂开她耳边的浅发,“我们去大钟寺,其实也是为了寺中的斋饭。” 后来,还是公主嫂嫂的人找来,才将他们两个落魄的少年接回去。 听他这样说,倪素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忽然明白,你为何会与嘉王殿下那样要好了。”她说。 “只是宫里的遭遇让他一直活在惊惧里,那些宗室子欺负他,他也闷声不吭,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帮他打过几回架,” 徐鹤雪将湿润的帕子放到一旁,“他从来不好斗,非得我逼他,他才会鼓起勇气打回去。” 那段时日,徐鹤雪经常被公主嫂嫂训诫。 两个人躺下,倪素又要往他怀里钻,却被他用厚实的棉被裹起来。 “阿喜,我想要一些钱。” “这回又要买什么?” “不是,是青穹要。” 倪素“咦”了一声,“那青穹要买什么啊?” “不知道。” 他抿了一下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