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眼眶中的泪意跌落,“我要告诉天下人,死在十六年前的玉节大将军徐鹤雪,是冤枉的。” “他没有叛国,他没有对不起大齐任何一个人,是您对不起他,是大齐,对不起他……” “我赵益,再不会辱他一个字。” “我要为他平反,您不愿还给他的公道,我,一定要还给他。” “我要您亲眼看着我,还给他这个公道。” 第124章 万里春(三) 天明, 蜡残。 冬枣柑橘摆满供桌,倪素坐在蒲团上,一颗又一颗地数, 整整三百颗冬枣,八十一颗柑橘。 一个不少。 兽珠在碗碟中间, 香灰落了它满身,倪素将它拿起来,用帕子擦拭干净, 她一手扶着桌角起身,双腿麻得厉害, 她缓了片刻, 才慢慢地走出屋子。 她惦记着青穹, 慢慢地走到对面的连廊, 轻敲了几下房门,青穹在里面不应声,她推开门进去, 床榻上鼓起来一个山丘。 他在被子里没有动,倪素想起在雍州时,他阿爹去世, 他便是如此, 不分昼夜地逼迫自己睡觉,渴望睡着后梦见幽都。 倪素没说话, 她转身出去,将房门重新合上。 清晨的冷风刺得人脸颊生疼, 倪素强打起精神, 洗漱,穿衣, 她平日里不爱用妆粉,但见铜镜里的自己脸色实在是有些差,她便动作生疏地给自己上了些妆粉,用了口脂。 饭总是要吃的。 即便她不吃,青穹也要吃。 倪素打开医馆的大门,外面的行人在她眼前来来去去,行色匆匆,地面湿润得厉害,倪素将大门合上,往卖早食的食摊走去。 “倪姐姐!” 在食摊前等热饼子吃的阿芳一回头,就瞧见了她,“你要吃什么馅儿的饼子?我请你吃吧!” 倪素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了,我要买很多,你阿爹给的钱,你省着用。” “是你们家那个怪哥哥吃得多吗?” 阿芳问。 “他不是怪哥哥,” 倪素纠正她,“他叫青穹,‘战血拭我剑,此剑破青穹’的青穹。” “战血……” 阿芳没听太明白这句诗,她只识字,没有念过多少书,“这是什么诗啊?” “一个将军的诗。” “啊,那怪哥哥的名字还挺好听的。”阿芳说。 食摊的摊主恰好在此时将热热的饼子用油纸裹着给她,她吹了吹,也没走,而是对倪素道,“倪姐姐,咱们一块儿去瞧热闹吧?” “什么热闹?” “小娘子还不知道?前日被夤夜司的那些杀神抓走的那些人,今儿说是要放了!”摊主一边炸饼子,一边搭话。 “要放了?” 倪素反应过来,是何仲平他们。 “昨儿晚上忒不太平!那莲华教的副教主张信恩可真是胆大包天,一晚上连杀了两个朝廷命官!连娘娘的父亲都没放过!” 在一旁的油布棚里吃馄饨的好些人的谈论之声落来倪素的耳畔。 “可不是么?昨儿晚上宵禁,外头的动静可不小啊,听说潘三司和那丁大人死时正在一块儿,那张信恩是说杀就杀啊……” “这一夜之间,天都变了好几番了,官家好像也病重了。” “小娘子,要几个饼子?” 摊主喊了声,不见回应,抬起头来,“小娘子?” “五个。” 倪素恍恍惚惚。 为什么是张信恩?哪里冒出来的莲华教张信恩?不是他吗?潘有芳和吴岱,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吗? 摊主将五个饼子递来,倪素立时将其塞到阿芳手中,又给了她一些钱,“阿芳,劳烦你帮我将这些饼子送回去给青穹,他生着病,你就在连廊上喊他一声,将饼子放在桌上就好,多谢你了。” 阿芳嘴里还咬着饼子,见倪素说罢转身就跑,她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多问。 南槐街的石板路被来往的车马碾得坑坑洼洼,融化的雪水积在缝隙里,她顾不得被泥水沾湿的鞋袜,满耳寒风呼啸。 地乾门外,夤夜司的大门前,倪素拨开人群,正见那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