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一时默然。 这位堂兄过去与她?素未蒙面,但在这段时间里,给了她?许多?帮助和安慰。迄今为止,她?仍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大夏,想来总有不得已的理由。 今日不回来,怕也是无?法回头。 这样?也好,他们的血缘关系暴露,于双方都无?好处。 程丹若转身,对其他人道:“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众人爆发出无?法抑制的欢呼声,和难以?断绝的哽咽。 为了今天,他们付出了许多?性?命,有学徒,有帮工,有军士,也有大夫,其中就包括了年?事已高的乔老大夫。 他们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没有救过来,不幸去世了。 端午烈阳,鲜绿的草原也看着泛黄。 程丹若骑在春可乐身上,觉得回得胜堡的路是如此漫长。 为了安抚人心,从她?四月初踏出得胜堡的城门?后,她?就再也没有出去,足足在病区待了一月。 她?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也就四个小时,没有办法规律吃饭,丫鬟们不在,有时候放下饭碗,再端起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凉透了。 然而,麻烦的事不止这些。 四五月的草原,仍旧有可能面临大降温,四月底的一天晚上,气温骤降,她?从睡梦中冻醒,立刻出去找人弄柴火。 折腾一夜,自己感冒了。 又?碰上月事,很痛,但因为太过劳累,很快停止。 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熬不住了,必须马上躺下来睡一觉,可还是熬了过来,现在回过头想一想,又?觉得记忆模糊,竟不能确认那是发生过的,还是臆想。 阳光晒得她?发晕,马的颠簸又?在不断震着骨头。 疲惫如同潮水,快速将她?淹没。 好累。 真的好累啊。 得胜堡的城门?却?这么远,到休息的院子就更?远了。 程丹若努力撑开眼?皮,稳定身形。 模糊的视野中,忽然冒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对谢玄英笑?了笑?,刚想说“终于结束了”,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倾倒。 下一刻,意识沉入海底。 千钧一发之际,谢玄英伸出手?臂,接住了她?的上身。 因为脚还踩在马镫里,他无?法把人抱过来,只?好腿夹马腹,示意马靠近,然后自己挣脱马镫,翻身上了她?的马。 春可乐摇了摇脑袋,堪堪吃住他的分量。 “丹娘。”谢玄英圈着她?的腰,急切地叫她?名字。 其他人也围拢,惊愕地看着忽然昏迷的程丹若:“夫人怎么了?” 谢玄英试过她?的鼻息和脉搏,都还算有力,这才松口?气:“去叫张御医。”他挽住缰绳,全力驱策春可乐。 它似乎明白了什么,全速狂奔入城。 不出一刻钟,就到了租住的院子。 张御医已经等在那里,见谢玄英把人抱下来,便跟着进屋诊脉。 手?指搭上手?腕,他细细感受脉象的变化,很快,紧绷的脸孔就放松了。 “是劳倦,夫人必是劳累过度,气虚至极,方才晕眩,休息足了便会苏醒。”张御医一面安抚谢玄英,一面继续诊治。 许久,松开搭脉的手?指,斟酌道,“谢郎,恕微臣直言,虽说是劳倦所致,可程夫人的气血,亏得也太厉害了。” 谢玄英蹙起眉梢:“什么缘故?” “气血不足,心脾有伤,阴虚劳损,怕是七情郁证。”张御医说。 谢玄英默然。 他倒是不奇怪张御医的结论,遥想当年?在天心寺,丹娘面上与他和老师谈笑?,等到独处时,便像是一个疲倦到极点的旅人,整个人散发着郁郁之色。 成亲后,她?也有笑?容,甚至很少发脾气,可同床共枕三年?,岂能不知她?有心事。 总有一些时候,她?不快乐,她?满腹忧虑,她?悲伤痛苦。 他不敢问,也知道问了没有用,唯有等啊等,终于,这两年?,她?愿意说起一二。 幼年?时的忽视疏离,少年?时的颠沛流离,还有……内心深处,某些永远无?法释怀的东西。 一片静默中,张御医开口?了。 “七情之症,结于心而伤于脾,得慢慢养。”他沉吟,“我开一方七福饮,让夫人慢慢调理吧。” 谢玄英点点头:“劳烦了。” 张御医正色道:“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