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内阁议政。 但乍看是助攻,实际却未必。 程丹若没有旁听的资格,也没有插嘴的余地。 她当了?真,只会自取其辱。 “次辅说笑了?,哪有没见着票拟就拿印的。”程丹若慢慢道,“不过您说得也有道理,我又要送印又要用印,委实有些繁琐。” 她状似思考片刻,笑道:“不如这样,反正无人批红,各位就把诏书直接送到光明殿,我盖完后再遣人送回来,也省得多跑两趟,反倒无事。” 曹次辅顿住。 程丹若安静地等他回复。 他们俩可不是为了?跑腿在扯皮,归根究底,还?是一次挖坑。 假如程丹若上当,同意将印带到内阁,那么,主?动权就完全?落在内阁身上,毕竟皇帝不亲政,也就没有批红。 内阁的票拟等于最终命令,她要质疑,也只能当场质疑。 这就很尴尬了?。 她听话?盖章,人家当她好欺负,不会再重视她,她拒绝盖章,人家肯定要问凭什么不盖,她一旦说理由,就很容易被攻击。 凡事摆到台面上,明锣对明鼓,吃亏的肯定是她。 她应该做的是将“盖印”这个环节,变成自己行之?有效的权力,就好像司礼监的批红一样。 我同意盖章,内阁的意思才能合法落实。 我不同意,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不会直接对你指手画脚。 换言之?,用“敲章”这个支点,去撬动朝政,而不是直接和人家掰手腕。 曹次辅也很懂权力的暧昧和幽微,当即道:“这不合规矩。” “石公公殉了?,太后娘娘病重,您不肯变通,就只能等着了?。”程丹若半点不着急,内阁迟迟没动作,丢脸的又不是她。 有本事就把没有盖章的文件发下去。 “我只是好心提个建议罢了?。”她气定神?闲,“不打?扰各位办事了?,左右我申时下值,等不到诏书,就请明日再来。” 说罢,她客气地点点头,转身走人。 曹次辅立在寒风中,深深吸了?口气。 天空飘起?细雪,清凉的空气沁人心脾。 程丹若一路返回,就当消食,心情很是愉快。走进值房,脱掉斗篷观音兜,搭在靠墙的衣架,再立在火盆边烤烤手。 等手脚都暖和了?过来,再煮一壶茶,坐下翻簿子。 未时正,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她听见了?胜利的号角。 梁寄书捧着一个木盒进来:“程夫人。” “是你。”她笑了?。 “是奴婢。”梁寄书欠身,将盒中的文书取出摆开?,“这是内阁送来的奏章与诏书,奴婢已经整理过了?。” 又介绍道,“这是文书房的王莲,夫人有什么笔墨事,可交由他做。” 程丹若抬眼:“我认得你,你的字写得很好。” 王莲一时受宠若惊:“奴婢位卑人贱,不敢当夫人夸赞。” 她没当真。 宦官入司礼监,必由文书房出,就好比阁臣必出自翰林。 “王公公前途无量,何?必妄自菲薄。”她笑笑,翻开?了?奏疏。 这是礼部请为先帝上庙号、为皇太后上徽号以及册封后宫妃嫔的奏章。 内容很长?,主?要在讨论祝棫的庙号。 庙号不是谥号,可选择的不多,首先“祖”和“宗”中,大?家都认为还?是“宗”比较合适,祝棫没有开?创不世之?功的功绩。 礼部去掉了?先人用过的庙号,给出的选择是“中宗”“世宗”“仁宗”。 三选一,但已足以看出,朝臣们认为祝棫不是个残暴的君主?。 继位三十年,没搞出什么血腥的屠杀,死在他手里的大?臣,基本上都有罪名,而不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而死。 总得来说,老百姓的日子能过得下去,造反的规模不大?,次数也不多,大?臣们的日子也还?行,泰平三十年,勉强算是太平。 然而,祝棫距离仁慈之?主?也还?有点距离。 他对大?臣们并不算多么宽和。 比如李家,李方平死后就被清算,归宗大?议中反对他的人也死了?不少,还?有像左钰一样流放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