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吹回来了?”知微上前抱住知宜的胳膊,晃了晃。 知宜原姓徐,只不过进了孟府多年,都随着清词起的名字知宜知宜地喊,这个姓氏竟许多年不用了。如今一听,很有几分既郑重又大方的感觉,像那么回事。 “偏你促狭。”知宜捏了捏知微的鼻子,朝清词行了一礼,笑着提醒道:“姑娘,月初了,今儿是对账的日子,您莫非忘了?” 慢慢进入正轨以来,书肆请了一位刘姓的掌柜,是蒋夫人遣过来帮忙的人推荐的,刘掌柜是一位久试不第的秀才,为人温和儒雅,不急不慢,是以铺子经营得也不温不火。 而知宜在绣坊的日子多了起来,若是哪日晚了,也会就近歇在绣坊的后院,加之她也负责核对书肆的账务,日益忙碌,如今已是两三日一回濯素园了。 清词在知宜越发得心应手之后,便慢慢去得少了,美其名曰这是对知宜的信任。彼时知宜无奈道:“您也不能全撂开手,至少一个月过来看二三次,瞧瞧有哪些咱们没想到的地方,也好改进一番。” 如此,她索性正大光明地躲懒了,只于每月月初去一次,查查账务,瞧瞧新出的诗词和话本子,因打算下个月去晴鹤书院,想着以后来杭州府的时间少了,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便和知微悠游风月,去了好些名胜景观,玩得不亦乐乎。 清词捂唇,心虚地咳了一声,和知微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各自撇开,应洛长欢所求做的荒唐事是万万不能向知宜透露的,她必是不许的。 她装模作样地“唔”了声:“竟真是忘了。” 知宜早瞧见两人的眉眼官司,懒得揭穿,闻言笑道:“便是猜您会这么说,我把账本子给您带来了。” 对着满满正能量的知宜,清词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遂坐在案前,拨着算盘逐一核对,疑惑之处随口询问,知宜侍立在她身旁,低低地解释。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日影西斜,夕阳的余晖洒在淡金色的帘钩上,珠帘半卷,院子里幽深而安静。 知微蹑手蹑足过来换了两遍茶,两人浑然不觉,只专注在眼前的事上。便听清词“咦”了一声:“这个月书肆的进账竟这么多!” “还不是清嘉公子那幅《隰有荷华》一挂出来就售出了高价?”知宜就笑。 “买主是何人?”清词问。 知宜皱眉思索了片刻:“听刘公子说,是一位相貌平常的中年男子,衣着平平,出手却甚是大方,他一进书肆便瞧中了这幅画,一分也未还价。” 说到这里,又有些郁闷:“刘公子性子说好听些是温和,也太温吞了些,若不是这幅画,书肆这个月的经营还是那般不温不火,不见什么起色。” “书肆,本就不是可以挣钱暴富的地方嘛。”清词悠悠道:“小有盈利便可,涓涓细流未必不能汇成汪洋。”在她看来,这位刘姓书生极有成算,饱读诗书却并不迂腐,自他掌管铺子以来,将她的很多想法都进行了完善并一一实施,却又不过于冒进。 譬如,自来有贫家学子为书肆抄书,以换得银钱,她的书肆,自然也欢迎这样的书生,只不过方式更灵活一些,抄书可换银钱,也可置换书肆里的笔墨纸砚,必将这些文房四宝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开支。 再如,清词是话本子资深爱好者,索性让书肆里印了小报,请写手作话本子的连载,起初在书肆分发,免费阅读,待情节渐入佳境,便开始收费,不少人自是不满,然不知余下的情节,自然是欲罢不能,只得怏怏地付费。待到连载完,便将反响好的刊印成册,在书肆售卖。 其实,若不是想去书院,爱惜羽毛,清词也蛮想动笔一试的。 知宜沉思一瞬,展颜笑道:“也罢。” 两人把绣坊的账核对完,她收起账本,犹豫着道:“姑娘,我有一个想法。” “说说看。”清词道。 “这些日子经营绣坊,也进了些布匹。奴婢发现江南一带染布坊生意兴隆,布匹颜色较京中丰富许多,单单拿绿色来说,便有管绿、鹦哥绿、油绿、葡萄绿、蘋婆绿、葱根绿、等不下十几种。” “我想着,去信问问怀绣姐姐,玲珑坊愿不愿意售卖一些此地平价的布匹?只不知姑娘觉得是否合适。” “你若是想,便尽管写信去问。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清词鼓励她,“知宜,你如今已经独当一面了,绣坊经营上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尝试,便是不成,赔了也没什么。”她忍不住一笑,“因以你的性子,赔也赔不了多少。” “蒋大人拜托故旧,为我写了封举荐信,下个月我便出发去姑苏了,绣坊和书肆,我都交给你啦。”清词拍了拍知宜的肩,“好姐姐,你做得,比我原来设想的已经好上许多了。” 知宜泪盈于睫:“姑娘.....” 作者有话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