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一下房间,忽觉有无比的熟悉感,这屋子的摆设布置,分明与安澜院两人日常起居的正屋一模一样。 月门前挂着水晶帘,榻前的屏风上,是一幅仇十洲的仕女图,定窑月白釉胆瓶里应时地插着一支艳艳的红枫。 刹那间清词心中一恸,萧珩想让她重新忆起两人在安澜院的时光,可过往终究是过往,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婢女进来问:“夫人,水已备好,可要沐浴?” 她身着鸦青色衫裙,相貌是放在人堆里也找不着的那种长相,礼数也不过了了,可目光明亮坚定,神情不卑不亢,清词注意到她走路的声音,轻盈有力,却悄无声息。 她缓缓启唇问:“姑娘从前在哪里做事?” “回夫人,奴婢素心,她是素染,原是国公府的暗卫。”那婢女垂头道。 清词唇角微勾了勾,方才进院子时,她眼角的余光已瞥见影影绰绰的护卫,这姑娘显然也是有功夫在身的,果然如此。 说起来还是她傻。昨日见萧珩在枫林晕倒便心生恻隐,如今细想,以萧珩这样慎密的性子,如何会孤身南下,也就是拿准了她心思简单,也怪她自己同情心泛滥,对他丝毫无防备,却不曾想,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从前,他是不会这般勉强她的。 思及此处,她幽幽叹了口气。 素心低低提醒了一句:“奴婢服侍姑娘沐浴吧?” 清词摆了摆手,除了知微和知宜,沐浴时她是不惯用旁人的。 屏风后的小屋子里已是热气氤氲,清词褪去衣衫,将自己没入热水中,心中烦乱无比, 难不成,真要随着萧珩去肃州? 可那样,她会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便是在温暖的水里,她亦是颤栗了一下。 然如何破局,却是一筹莫展。 * 晴鹤书院。 谢山长打开手上的拜帖,又览过信物,神情微有讶异,旋即微微一笑:“不知萧少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冒昧打扰。”萧珩深施一礼:“晚辈来姑苏城,一为接回内子,二则容后再说” “嘉嘉?” “是。”萧珩恭声道。 谢山长记起从前廖老大人的举荐信,似隐约透露出孟清词已与夫家和离的意思,然眼前这身姿挺拔的青年郎君,提起清词神色温柔,仿佛什么事都未有发生。 萧珩又无奈道:“实不相瞒,内子与晚辈之间因一事起了误会,她负气南下,有赖山长照拂,如今气也差不多消了,自然是要随晚辈归家的。” 谢山长“哦”了一声,忽然问:“共事一场,嘉嘉为何不亲来与我辞行?” 萧珩坦诚道:“内子畏寒,今日染了寒气有些不虞,且她一时半会未能转得过弯,待肃州战事结束,晚辈携内子再来与山长盘桓几日。” 谢山长沉吟不语,虽她致力于争取女子读书,甚或未来入仕的权利,可有夫为妻纲这种沿袭了千年的观念在,丈夫若真要让妻子归家,她也阻拦不了,一时想起孟清词的才华,又替她惋惜。 她还是想为孟清词争取一下,遂遗憾道:“在下无意打探贵夫妇之事,可嘉嘉于丹青一道,天赋甚高,于教书育人也投入了极大热情,若她从此泯没于后宅,着实可惜。” “且既她不愿,既肃州有战,少将军何必勉强?” 对此,萧珩不过微微一笑,未予作答,谢山长便知此事再无转圜。 她深深叹了口气,神情萧索。 萧珩环视明思院,诚恳道:“晚辈虽不才,幼时也曾得夫子教诲,对治学一道心向往之,闲暇之余收藏了一部分前朝典籍,如退思录,五显集等等。” “晚辈一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