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雅没有离开,反而留下来和车时勋吃泡麵当宵夜,麵是他煮的,还特地挑了不辣的口味给她,里头甚至加了不少配料。 她其实吃过晚饭的,可车时勋压根没在听她说话,或者更准确而言,是故意无视她。 瞪着那碗被他煮得和部队锅没两样的麵,夏尔雅感觉自己根本误入虎口。 「车时勋,你是故意的吗?」 车时勋无辜,「什么?」 「」 夏尔雅气结,乾脆装作这人不存在,提筷开始进食。 男人勾唇,明知道她生气,还偏要去捋鬚,「看来夏律师很饿呢。」 夏尔雅没好气,「闭嘴。」 「夏律师。」 「干嘛?」 车时勋抬手,唇边依然噙着浅淡的笑,「手机借我。」 夏尔雅蹙眉睨他,「你又要做什么?」让她给就给,他是她什么人了? 男人抿笑,勾着指头无声催促。 夏尔雅不耐嘖声,还是把手机交了出去。车时勋点开萤幕,试了上一回一猜就中的数字,画面却显示密码错误,他皱眼,「你换密码了?」 废话。 上一回他和土匪一样不由分说地当着她的面抢了她的手机,还猜对她的密码,更顺道替她复习了一遍窃盗罪的主客观构成要件,她能不换吗? 夏尔雅低头吃麵,懒得理他,反正没有密码他也做不了什么事。 车时勋又试了她曾经用过的两组数字,依然无法解锁,于是直接开口要答案:「夏律师,密码是多少?」 夏尔雅冷回:「我干嘛告诉你?」 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为什么要把手机密码告诉他?之前就连她有交往对象的时候,都没把手机密码告诉过对方,哪里轮得到他? 男人抵了抵牙槽,也没和她争辩,逕自起身往书房走去。 「车时勋!你要做什么?」这人真打算当土匪是不是? 「车时勋!」眼看他将手机以传输线连上笔电,夏尔雅立刻上前把手机夺回,气急败坏地就要搬法条砸他,「你这人到底有没有隐私权的概念?你现在的行为」 「夏律师。」 温沉的声线抚过耳际,夏尔雅一怔,滚到唇边的话就这么止住了。 「我只是要把我的号码设成快捷键而已,没有要窥探你任何的隐私。」男人缓声解释,眸光温沐,似在安抚。「如果你不放心我,那就找一个你信任的人也行。」 「夏尔雅,手机给我,我要把我的号码设成快捷键。」 脑中倏然闪过一幕模糊,一双看似陌生却又似熟悉的大掌同样在平举于她面前。 「我、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凌乱不清的记忆来得猝不及防,夏尔雅颤着眼,张口想要反驳男人的主张,却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 他解释:「我担心金恩娜还会再来找你,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得有人保护你。」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立刻让我知道,听见没?」 似远忽近的声音再次跃上脑海,夏尔雅呼息一窒,脸色倏地刷白。 那些从她记忆里被抹去的片段,总是一而再地随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逐渐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重现,即使没能看清画面里的人是谁,可她几乎能够确定,那个人就是车时勋。 韩知恩告诉她,车时勋是她在韩国那段时间最亲近的人,甚至他们也曾交往过。 他们交往过。 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面对什么也不记得的她,面对因为他已婚身分而顾忌着想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她,他尽力配合了她所有的期望,甚至为了让她安心,避开了所有碰面的机会。 要不是今天她收到金恩娜的恐吓包裹,他不会主动再靠近,也不会说这些话。 就连受伤了以后,他都还是用着自己的方式,迂回地在对她好。 可是她却什么都忘了 夏尔雅垂下眼,目光逐渐失焦,堵在心口的酸涩逐渐漫上眼眶。 「车时勋,你结婚了我是你的律师。」她囁嚅,似在说给自己听,又似在提醒他刚才的那句话有多么不恰当。 车时勋转开眼,「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造成夏律师的困扰,我很抱歉。」 所有的字句都疏离了。 只因为她一句话,他就退后了。 他总是在体谅她,不论什么时刻,即使她都忘了,他依然在体谅她。 夏尔雅突然好想哭,心口膨胀着不知名也不属于她的委屈,绞拧得让人难受,她紧抿着唇,强忍鼻酸,不肯让泪沾湿眼眶。 「夏律师?」 他依然站在那,再担心也不靠近。 夏尔雅觉得自己太懦弱了,在开口以后,她知道自己是这世界上最胆小的人。 「我先回去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