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怕什么? 就如同系统说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一剑动九州的少年天才,可能现在都没几个人还记得天算除了凤九御还有另一人善剑。 当年和凤九御齐名甚至隐隐越过他之后,沈惟舟就被委婉地劝告,不要抢了少宗主的风头。 他们都说他和凤九御是天算的未来,一个会是未来的宗主,一个会是未来的大长老。宗主在明,长老在暗,互相扶持,宗门的未来才会更加长远。 沈惟舟不在意虚名,坦然把所有崭露头角的机会都扔了出去,自己只是在宗门内练剑。 他不只会剑,但剑是他最喜欢也是最精通的。 竹林,细雨,一人,一剑。 从破晓到月上柳梢,从春华秋实到夏蝉冬雪,从木枝到竹条到长剑,从小小孩童到长大成人。 …… 不能再握剑,与其说是断送了沈惟舟的武学生涯,不如说是全盘否定了沈惟舟过去十几年的人生。 沈惟舟收回思绪,没有回答系统这个问题。 他还需要时间去想一想,想一想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可能天生就是个吸引麻烦的体质,还没等沈惟舟和系统商量能不能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宫女试探的敲门声。 “叩叩叩——” “公子,陛下有请。” — 夜色渐浓,秦王宫的某处却是灯火通明。 丝竹乱耳,歌舞升平,身姿妖娆的伶人轻纱半掩,动作中露出圆润的肩头,眼神不住地朝上方勾着,腻得像是要出水。 殿中的男男女女皆是衣着光鲜,有人锦衣华服,有人珠光宝气,绫罗绸缎在此刻成了不值钱的东西,金银交织,晃花人眼。 所有人的桌上都是用上好器具盛的山珍海味,玉盘珍馐,葡萄美酒,推杯换盏之间,训练有素的宫女太监低眉顺目快速在场间走动,给贵人们斟酒递茶,布菜剥果。 一派风流恣意的祥和之色。 沈惟舟踏入大殿的时候,注意到的人都微微一愣。 因为他太好看了。 秦随似乎是对今天见他时的模样很满意,特地又遣人送来了一套红衣。 繁复精致的花纹飘带层层叠叠,勾勒出细细的腰身,银线缠绕成仙鹤衔环的样子,华丽水袖在走动的时候会泛出粼粼波光……太累赘了,不方便打架,沈惟舟其实不太喜欢。 但他没办法拒绝。 毕竟秦随好像不吃他背景压制那一套。 美人低着头,鲜红欲滴的凤凰簪别在柔软的黑发上,修长干净的脖颈上肌肤瓷白,鸦羽般卷翘的长睫微动,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殷红的唇。 沈惟舟来到秦随面前,微微俯身,没有在意周围渐渐低下去的嘈杂声音:“陛下。” 秦随支手撑着下巴,戴着秘银面具的脸上看不到表情,只能听到他慵懒低沉的声音:“嗯。” 没有下文,沈惟舟站在原地,略有不解地盯着秦随。 叫他过来又不说要干什么,这陛下脑子怕不是有点问题。 【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系统深沉道。 果不其然,秦随没说话,座下倒是有人先开了口,听上去十足十的阴阳怪气。 殿内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伶人安静地退到一旁,乐师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在桌前赴宴的诸官员使者更是不必说,给说话的人留足了表现空间。 “陛下不是瞧不上我燕国的歌舞吗,怎么今日又特地来看看……莫不是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陛下实际在背后日夜思念,觉得秦宫后妃索然无味,不如我燕国美人娇艳?” 话音落,大殿一角的地方顿时响起笑声,声音不大,但在这种没人做声的时候却是如此刺耳。而比这话音更刺耳的,是这话中毫不掩饰的挑衅。 沈惟舟微微蹙眉,转身朝那处看去。 是一群看上去出身显贵的公子少爷,服饰与秦国有些不同,更加修身风雅一些,也更令沈惟舟熟悉。 是燕国人。 如今的殿内人影攒动,但因为地方足够大,所以并不显得拥挤。 秦随一身玄色金织龙袍垂坐在玉阶之上,修长的手把玩着白玉盏,一时说不清是手更好看还是那千金的白玉盏更雅致。 再往下是几个空着的位置,那是给姬衡玉之类的客人还有长辈留的,如今并无人就坐。先帝昏庸早亡,宫里还有一位名义上的太后,因为并不是秦随的生母,所以很少出席这种大场合。 之后便是一览无余的大殿,中间空出大片位置,左侧是秦国朝中以丞相为首的百官及一干家眷,右侧是因为三国盛会提前来到秦国的各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