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罪臣此刻临终,唯有一个心愿,万望大人准允。” 司徒源微微有些紧张,扫了一眼围观人群,扬着声音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薄雪滑过司庭的鼻尖,落在他的长睫,他眼睫颤动,道:“别无所求,只求最后嗅一段梅香。” 司徒源握紧令牌,毫不犹豫道:“这才九月,哪里来的梅花?” 司庭眯起眸子,扬着雪白的脖颈,丝毫没有惧怕。 这群人都看不懂他,他们看不透他为何造反,为何在听闻太后死讯后,缴械甘愿赴死,为何此刻毫无畏惧,视死如归。 “是啊,这才九月。可是已经开始下雪了不是吗?我知孙公山的梅向来开得早,罪臣厚颜求一枝梅。” 曾万人之上的司相俯身,轻轻叩首在地。 司徒源心头一震,微微迟疑片刻,招来身旁小吏,“只有两刻钟,寻不到梅便算了,不能误了时辰。” 小吏拍马离开了,司徒源按耐住好奇,可毕竟他还年轻,沉默了一刻钟,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困惑,“司庭,你看起来并不恐惧。你与我从前见到的罪犯,都不一样。” 司庭始终静静看向白雪,闻言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远远的方向,“呵,我这一生并无什么抱负,碌碌叁十余载,所求不过与吾妻长相厮守,如今吾妻去了……穷途与我而言,与归程无异。” 但愿她黄泉路上,走得慢一些,不要急着喝了孟婆汤,他还有许多许多话没有同她说。他本打算将那些话,留待二人逃出长安,在松洲的别院里细说,可如今,没有机会了。 他多想与谢小姐一同走完余生,可在他们二人正值健益之年,她却遭遇不测。 他举兵不过是想要将她带走,陆拂奸诈狠戾,司庭怎么舍得留她一人与他周旋。 司徒源愣了愣,司相哪里来的妻子?他不禁顺着司庭目光的方向看去,那是皇宫的方向,前阵子传来了太后的死讯。 他仿佛窥见了什么,面色陡然煞白。 而此时驾马的小吏也送来了一只白梅,“禀大人,说来也奇,小的向西行了十几里,便见道旁生着一株野梅,恰好开了一枝花。” 白梅被放在叛臣身旁,他垂首细嗅,眉眼温柔。 他轻声自语,“娘娘,净莲这一生作恶太多,恐怕不能陪你一同转生。但能为您背下诸多罪名,即便遗臭万年,也甘之如饴。不论将来史书上如何骂我,这都是净莲一心一意爱着你,为您的忠仆……您的情人的证明。” 他的脸庞微微泛红,眼眸闭上,“来生或许要托生猪狗赎罪,可比起不能寻到您的猪狗畜生,果然我还是贪心的。来生我不想喝孟婆汤,我想要化作每年冬至,梅枝上第一抹初雪,朝生暮死,守着您,永远记得您。” “谢小姐,我永远记得我们初遇那天。永远记得你奔向我的那天,不论你将我认成谁。” 鲜血溅落到白梅上,将暗香白梅染成艳丽残红。 原来罪臣的雪也是滚烫鲜红的。 春晓从马车上滚了下来,她的眼睛瞪大,她失声般张口,仿佛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净莲,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 “净莲,净莲,净莲……”她摔在地上,脸颊擦破了,眼睛却怔怔看着邢台上,那颗头颅落地,停在覆盖了一层红雪的地面,他的眼眸闭着,神色恬淡,温润安静…… 仿佛有巨大的悲怆席卷了她,春晓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体的痛楚和胸口的郁卒令她眼前发黑…… “姑娘,你认错人了。” “你是谁?” “在下司庭。字净莲。” “我的家乡多水,是以时常坐船,凫水也是会的。” “文文雅雅,斯文俊秀的状元郎也会凫水吗?” “我会凫水,还会做饭,能修房顶,木工也通懂一些……” “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