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不顾女子插发簪会不会被人耻笑。 国子监附近的街道不算热闹,书斋比较多,行人大多文衫纶巾,比较矜持,墙角有一颗不知谁家院子里探出来的杏花树,又像是棠梨花,淡淡小小的花色藏在翠绿的叶片间,几乎看不清了。 但是一阵风来,簌簌又滚下许多,春晓的糖葫芦上沾了一片花瓣,她盯了片刻,便嗷呜一口上去,将它连同糖葫芦一同吃了。 路上行人多,车马不多,辘辘的马车声,令她下意识扭过头。 双眼对上那青朴的车架上,撩开的车帘中的一双星眸。 过于白皙的脸庞,带着文气,丰神俊冷星眸璀璨,鼻骨高窄,精致淡漠的命薄之相,恰是那兰雪清风般的柳相阁下。 春晓含着一边腮帮子的糖葫芦,眯着眼睛与他对视。 柳觊绸的唇色很淡,低眸看着她,看那几片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又看到她发间不伦不类的梅花簪子,他轻轻抿着唇,半晌后,眉头轻皱,带着几分威严斥道:“这个时辰,你不在国子监读书,跑出来做什么?” “自然是出来吃吃喝喝,现是午休,我出来用些饭食,可没有犯王法吧?” 拉车的马匹垂着脖子,安静的摆摆头,车夫抱着马鞭,似乎打算长留。 车主拧着眉,“你。” 他咬回了未尽的话,别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窄小的车帘中,那张清冷的面孔只露出一半,往下可以看见白皙纤细的脖颈,那冷白色淹没在墨蓝色的交颈长衫中。除去官服绯袍,这个男人的常服,总是玄青或是墨蓝一类的颜色,十分老沉,可就是这些暗沉老气的颜色,将那精致完美的早夭之相,映衬得更加珍贵,仿佛某种一期一会的花卉堪折之前的鲜妍。 明明已经身居高位,位高权重,眉宇间却总有一缕郁气,挥之不去,日日夜夜蚕食他的生机一般。 “你若饿得很,别吃这些街边小吃,不干不净,去吃聚贤庄。”她不是偏爱那儿的鸭子吗? 春晓兜里揣着许多一路买的小吃零嘴,闻言扬起唇角,“咱平头百姓,比不得相爷大员,可吃不消日日聚贤庄。” 她像是随口一说,柳觊绸脱口而出:“我可以请你。” 她愣了愣,晴日的光芒似乎都落尽那双眼眸里,弯弯的含情眼,最能迷惑人,可仔细一看,那里头根本谁也没有。 仿佛不论世上人怎么声嘶力竭,前仆后继头破血流,也触动不了那眼底的湖,那人根本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不劳燕君大人了。”她的神情忽然惬意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软化浑身针对他的尖刺,挥了挥手,“你还有事就先走吧,我吃饱啦,再逛会就回国子监了。” 柳觊绸眉头依旧锁着。 她因为两年前被绑架的事,对他记恨至今,从不会正经叫他的字,只会讥讽地唤他燕娘,她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将羞辱到他一般。 他恢复男子身后,便不好以燕娘为字,保留了燕字,他改作燕君,但她从未这么叫过他。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车夫忽然开始扬鞭子。车夫是柳府的老人了,对主家和这贺小七之间的恩怨十分了解,按照这情况谈话应该结束了,他娴熟地拍鞭,驱马行了起来。 可是柳觊绸却猝不及防,他似还不想走。 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撩着帘子,静静看着她。 春晓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举着糖葫芦,笑眯眯地看他被马车带着走远。 那笑容干净清澈,仿佛两人之间从未产生嫌隙,从未有那几年纠缠不清的牵扯,仿佛他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即将路过她人生的过客,不存在嫌恶,也就不存在冰释前嫌。 她忽然踮脚,大声呼唤了一声。 既然相逢了,她不介意最后祝福一下这个被她一手养大的小阿柳。 “柳燕君,日后,多多珍重啊!” (穿越女不存在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