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哪里像孩子的娘?说待字闺中也使得--怪不得爹爹被蛊惑了! 娘亲还病着呢! 想到这里,珍姐儿狠狠瞪了纪氏一眼,仿佛纪慕云是母亲病重的罪魁祸首似的。 这么一来,王丽蓉的话,她只听到后半段:“纪妹妹便替我去吧。” 什么什么? 珍姐儿回过神,凝神细听,才明白母亲让纪氏“替自己去灵谷寺烧香”,月底便是药师佛诞辰了。 “娘~”她莫名其妙地,大声说“我和锦明替你去就行了。让纪氏做什么?” 王丽蓉却说“好孩子,你就在娘身边,哪里也不去。”珍姐儿顿时明白,母亲没多少时日了,不想自己离开一步,眼圈立刻红了。 另一边,纪慕云也愣住了,进府两年,替王丽蓉进香拜佛的向来是程妈妈和夏姨娘。她下意识望向夏姨娘,被对方的憔悴枯黄吓了一跳--看上去,侍疾半年的夏姨娘少了半条命,不比王丽蓉好多少。 这个时候,夏姨娘正投来嫉妒恼怒的目光,对姨娘来说,去庙里拜一拜,吃顿斋饭透透气,是难得的美差。 王丽蓉笑眯眯地,“往年都是夏莲替我去,今日轮到纪妹妹,下回啊,便让于姨娘去吧。” 纪慕云不能当众拒绝主母,略一迟疑,王丽蓉又问“身子骨可受的住?” 她生昱哥儿半年了,刚刚还说“和六小姐画花样子”,总不能现在就变成弱不禁风。再说....乘车出门、去寺庙拜一拜、呼吸自由空气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她情不自禁地动了心。 “受得住。”纪慕云行个礼,“妾身听太太吩咐。” 高坐玫瑰椅中的严太太放下手中的粉彩茶盅,用帕子压压唇边,“既如此,我依然自己去了,下回再同你一起吧。” 严太太一个当家主母,王丽蓉的嫂子,总不能和妾室就伴。 王丽蓉自然说“好。” 又说一时话,王丽蓉剧烈地咳嗽起来,惊天动地的,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严太太忙过去瞧,程妈妈几个熟练地捧盂喂水,夏姨娘尝汤药,于姨娘捶背,珍姐儿叫着“娘”,媛姐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纪慕云心里沉甸甸的。 傍晚曹延轩来了,她把事情说了,“过几天就是药师佛诞辰了。” 曹延轩露出诧异的神色,想了想,倒也没觉得太离谱,只问“你身子受得住吗?” 纪慕云点点头,“又不用妾身走着去。”又不好意思地说,“妾身以前在家里,也是每月拜佛的。” 还是年轻,喜欢出门逛,曹延轩笑着摸摸她乌云般的鬓发,“等以后,爷有了空,带你出去走走。”纪慕云高兴起来,“真的吗?” 曹延轩笑道“那有什么不真的,五叔每年都带杨氏出门玩耍,杨氏和你合得来,几次想叫你,时间不方便。” 纪慕云连连点头,曹延轩又叮嘱“浴佛节那日,我派谢家的和紫娟跟着你,外院安排车马,你把昱哥儿安排好了。”又有些懊恼“那天我安排了事情,三哥受了风寒,我需得和五哥,去官府布的道场点卯。” 浴佛节是佛教节日,如今大周朝信奉佛教者甚多,宫中太后、皇后都是忠实信徒,连带皇帝本人,也神神叨叨的。底下官员,自然日益虔诚。 提起儿子,纪慕云有些不放心,念叨“要不然,我便不去了”这回是曹延轩劝她了:“院子里那么多人,半天都伺候不好,日子也不用过了。你若不放心,便把紫娟留下来吧。” 紫娟没成亲,纪慕云不放心,把牛四媳妇借来应付两日,心里琢磨,还是得给昱哥儿找个靠得住的奶妈。 到了九月三十日,纪慕云穿件湖蓝色卷草纹对襟褙子,靛蓝绣白色折枝玉兰花色百褶裙,只戴一朵银珠花,素素静静一身。 “冬梅跟我去,家里的事听绿芳和石妈妈的。”这是商量好的,临走之前她又叮嘱一遍,“中午便回来了。你乖乖的,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话是对昱哥儿说的,小家伙“啊”地一声,像是说知道了。 不多时,紫娟和谢宝生家的来接,她亲亲儿子的脸蛋,便跟着两人走了。今日领车马的是外院管家周红坤,对她颇为恭敬,依旧不爱说话。 路上车辆行人如炽,不少都是朝着寺庙的方向去的。离灵谷寺远远的,车子就慢了下来,磨磨蹭蹭像蜗牛,半日才进了寺庙大门。 照这样下去,回家就太迟了。纪慕云和紫娟、谢家的一商量,便戴了帷帽,有周红坤和护卫带着,走着去了大雄宝殿。殿前依然排了很长的队伍,烟火缭绕,几乎看不清佛像的影子。 纪慕云昨日是派了小丫鬟问过夏姨娘的,“以前姐姐去庙里,做些什么?有什么注意的?”彼时夏姨娘在王丽蓉院子,满心不乐意,却也不能说“不知道”,把要做的事情说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几人才挤进大雄宝殿,在佛前虔诚祈祷,施了香油钱,又到殿后领了开过光的符纸,原路出了宝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