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夏夜里,北渊搂着晓秋入睡。许是因为有了身孕,晓秋很快便沉沉地睡去,北渊则不然,望着晓秋沉静的睡颜,他迟迟舍不得入睡,就在外头赤烛蜡泪流尽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阖上了双眼,陷入了甜美的梦乡当中。 这一夜有人安然入睡,亦有人泪湿枕巾,而黎明之际,天际由青转白之时,告别的时刻也来临了。 一夜未眠,纪少怀眼下两块明显的乌青。他没有穿上朝服去点卯,为了赐婚之事落狱,即使稍后安然的离开了诏狱,这些日子也不会太受皇帝待见,正如九公主所说的,纪少怀的官途已经可以看到尽头了。 纪少怀并不在乎那么多了,他思来想去,竟是吩咐了洄澜一声,“把飞羽衣取来。” 洄澜担忧地望着纪少怀,只道:“小姐怕是会……”心里不高兴。 洄澜话说到一半,就怕纪少怀的状态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飞羽衣是神药谷弟子的规服,月牙白的长衫,滚天蓝色的边,后头依照谷里的位阶去用银线作绣样,纪少怀的绣的是鹤,仅次于晓秋的隼。 神药谷之人妙手回春,长相又经过谷主夫人精挑细选,再穿上这月牙白的衣衫,在一乡野之地,他们被称为活神仙。 活神仙坠落凡间,看过人间的险恶后,又怀念起了天上神仙般的日子,可是飞回天上的羽衣已经染了人世间的杂尘,飞也飞不起来了。 纪少怀到堂屋的时候晓秋已经和北渊在那儿等着了,北渊和晓秋穿着同样色系的女装,两个美人儿站在一起,当真可以成为上京最美好的景色。 纪少怀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晓秋的小腹上。 在得知真相以后,他看着北渊的眼神只剩下恨意。 那样的恨意太直接,火炬似的灼人。 北渊面对纪少怀的怒火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悄悄的站到晓秋身后,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纪少怀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却是无处可发。 晓秋好气又好笑,用眼神制止北渊继续挑衅纪少怀。 晓秋见气氛僵硬,主动开口了,“少怀,我们回去了,记得你以前的抱负,另外,离开神药谷的弟子要把规服交回,你既然已经是京官,规服便让洄澜拾掇好,届时从驿站送回谷里吧,你再这么穿,不合适。” 洄澜已经不忍心看纪少怀脸上的神色了。 “对了,点墨本是我要送给新婚夫婿的马,如今留在你这儿也不合适,我请剑秋换成了银票,给你存进钱庄里头,你在神药谷这些年的月例我也会让帐房结清。” 纪少怀听到这儿,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在光天化日下凌迟了一番,他抽噎了起来,可晓秋的神色却没有因此感到动容,反而脸上出现了厉色,“纪少怀,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要出谷走仕途可是你自己的决定,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对得几自己,可明白?”晓秋的语气不怒自威,此刻她的身份已经不是纪少怀的未婚妻,而是神药谷的谷主。 纪少怀的喉咙是干涩的,面对晓秋那坚定的神色,他是说不出个不字的,最后所的悔恨都融化在血液之中,嘴角轻颤,回了一个字,“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