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说的是“询问”——而不是要她同意。 等打理好程戬的床铺,替他调好空调的温度后,碧泞将要带门出去前程戬叫住了她,“书架上的书,都是你的吗?” “不全是,但你都可以看。” 书房里除了有一些教科书和百科全书是蔺家父母放的,其余都是碧泞在两年间陆陆续续买的。碧泞爱看书,也只看纸质书,以前上学期间有些老师好心提供原文书的PDF档,碧泞也照样会去买纸质书来看。 对她来说,摸得到油墨打出来的文字,是一种幸福。 碧泞同样知道,程戬也爱看书。 以前还在燕京时,家里书房那一整面墙都是程戬的书,就连储藏室也都是用来堆书而不是放杂物的。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碧泞维持着基本的人道主义式的关心,“你是,失眠了吗?” 程戬摇头否认,“不是。” 碧泞走出书房的那一刻却听到屋内响起比听故事书时更低沉的声音,程戬说:“我是很久没有睡一整晚的觉了。” 一时间,碧泞愣怔在原地。她忍不住回头,与程戬对望。 程戬撞上她投来的目光,失笑,“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啊,碧泞。” “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上次发烧睡了个好觉后,就没有整夜睡过了。”程戬用着平淡无奇的口吻说到,“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你带儿子,不也是半夜要起夜给他泡奶粉喂奶吗?” “你一般晚上睡几个小时?” “不知道。” “程戬。”碧泞认真地看着他,“好的睡眠很重要,你不可以放任自己对健康的事胡来。” “我没有胡来,我就是睡不着罢了。” 他像是个青春期闹叛逆的少年,两手往后一撑,面上突然多了一抹放肆的笑容。 “反正你不在,我孤家寡人一个人,睡着了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还不如不睡呢。” 他越说越吊诡,惹碧泞垂问,“你睡着了会看到什么?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有咨询心理医生,或者吃安眠药有用吗?” “碧泞,难得你这样关心我,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再发发善心,陪我一起睡呢?” 程戬故意拍了拍塌上空余的空间,以示邀请。 “别无赖!”碧泞被程戬的得寸进尺逼退,她替他带上门,“我回去陪儿子了,晚安!” “晚安,碧泞。” 程戬看着被渐渐关上的门板,伪装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慢慢褪下。 令他宁可醒着也不想在睡梦中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程戬被他的心理医生追问了千百次。 可他一次也没有正面回答过。 如果,如果碧泞也能跟着他的视角一起入梦就好了。 那么她就会看到,那个反反复复,水滴石穿一般刻在他脑海里的那个画面—— 是碧泞从他们的家搬走那天,在燕京的满地白雪中,抱着香雪兰缓缓蹲下去的背影。 梦里总是有一道刺眼的光芒直直射向程戬,逼得他在梦中下意识抬臂捂住了自己的双眸。 那道光,是被碧泞放在雪地里的婚戒,是她身旁盛放着快要融入天地间的香雪兰,是程戬梦醒时分含在眼角悔恨恼丧的泪光。 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落在他心里的燕京纷飞大雪。 是从碧泞离开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过的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