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的助理是个挺麻利的男生,叫王瑞,其实也毕业几年了,就是跟在季霜身边继续锻炼积攒经验,做事情特别利落,阮念打了第一通没接,于是又打了第二通。 第二通仍然没接,阮念其实心里就猜到什么了,季霜的助理从来都是24小时待机绝不会错漏消息,这会不接听,多半儿是季霜的意思。 于是阮念又打了第三通—— 她心里有种无端的紧张,好像心脏都被揪紧,她要承认,在苏姨说医院的时候,阮念当时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 季霜再怎么严苛,也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妈妈。 婚礼前的那番话,阮念当时没太有很大的感触,然而堵在心口的那些磐石,好像在随着时光移开了分毫。 终归结底,季霜都是她妈。 索性这第三通终于接了。 “王助,”阮念吸了口气说,“我妈在医院?” 王瑞瞧了一眼在病床上坐着的季霜,得到了授意,才终于开口,“对,季女士在燕京人民医院第三住院部,8楼804床。” 阮念给时霖打了个电话,让时霖去结账,然后把东西送回西郊。 时霖犹疑,“太太您要出去吗?要不我送您?这个点儿快燕京晚高峰了。” 阮念拎着包摇头,“你先去吧,超市外面有个地铁站,我坐地铁过去,我一会给梁西闻发消息。” “诶好。”时霖应允。 阮念小跑着去找出口,超市外面就有个不小的地铁站,这个站点儿不是个热门站点,人不多,人民医院距此也就三站地铁。 阮念很快上去,当时坐在哐当哐当的地铁里,她确实脑袋空白了一瞬。 她脑子里面有点乱—— 季霜这回去的国家并不算安定,直至现在新闻时事都有报道,说那里风气也差,上个月才爆发了国际新闻。 可谓是动荡。 阮念忽而有点惊恐,生怕是季霜在遥远的国家出了什么意外,平心而论,阮念的生活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任何大的波澜。 与那时总怪季霜管她相比,好像她那时的经历都算不上什么波澜。 阮念赶到了医院,强迫着自己别乱想,她循着找到了位置,然后先去了护士站,她张望了一会,才有个护士拿着巡房表过来。 “诶你好,我请麻烦问一下,804的病人怎么了?”阮念怕人家不说,就补了一句,“我是她女儿。” “哦,是有个乳腺肿瘤,住院几天了,就昨天才做了手术切除了,你是患者女儿啊,你看着点儿你妈啊,这年纪了怎么还不听话老忙着工作,检查的时候不少基础病呢,全都是生活不规律压力大造成的,去年就说要切了拖到今年才来,得亏不是恶性……” 阮念一时竟然无言,只得跟护士道谢,这个点儿走廊上不少人,也算是饭点了,家属都买了吃的上来。 阮念脚步很慢,走到了病房前,竟然迟疑了一会,她抬眸从门上的玻璃那儿看进去,这是个单人间,带个很小的洗手间和小阳台。 季霜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上,脸色是她前所未见过的差,是一种病态的差和苍白,以往总是整洁的短发也有点儿乱了,季霜以前总是黑发,看起来很有精气神和气质,是个外柔内刚的外交官。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霜。 原来耳边有些白发。 原来眼角也有点皱纹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