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做梦、梦到?” 裴砚的眼瞳浓黑如墨,阴影落在他侧脸上,形成了一道利落分明的线条,他目光忽然变得复杂难辨。 他勾唇淡笑:“的确是做梦、梦到的。” 楼倚山只当裴砚是在开玩笑:“你就诓我吧。” 裴砚笑而不语,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沉痛。 惊仙苑,西梢间主卧。 林惊枝早就睡下了,屋中只留了一盏豆大灯烛,孔妈妈睡在外间守夜。 忽然,屋外传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那声音顿在门前,接着就是山苍恭恭敬敬的声音:“少夫人。” “属下山苍。” 林惊枝猛然睁开眼睛,她愣愣盯着帐幔承尘上绣着的花纹,半晌才回过神。 “什么事?”是孔妈妈起身的声音。 下一瞬门开了,孔妈妈压低声音和山苍说话。 晴山和绿云听见动静,已经进屋伺候。 林惊枝换了衣裳,又在外边披着件披风,才抬步走到门前。 “少夫人。” 山苍垂下眼眸,不敢同林惊枝对视:“郎君在外头受了重伤,已经被暗卫接到汴京庄子,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孔妈妈脸色煞白,晴山和绿云野同样僵在原地。 只有林惊枝,她脸庞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纤长的眼睫快速眨了眨,整个人有些放空。 “少夫人。”山苍见林惊枝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她。 “我知道了。” “你们去套马,我现在过去。” 林惊枝尽量平静声音,她手脚有些发软,但不至于让她六神无主的程度。 “晴山你和绿云守在惊仙苑。” “孔妈妈同我一起过去,随便拿两身衣物,也不用特地收拾,现在就过去。” 林惊枝语调淡淡,听不出丝毫慌色。 山苍带着暗卫,一路护着林惊枝出了惊仙苑,往汴京郊外偏僻的庄子去。 马车速度有些快,林惊枝被颠簸得难受,孔妈妈收拾东西时,特地拿了一小匣子蜜饯,这会子小心翼翼塞一个到林惊枝口中。 她低声安慰道:“少夫人,郎君他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度过的,少夫人莫慌。” 林惊枝口中含着蜜饯,不觉得甜,只觉得喉咙里漫出来的滋味,苦涩异常。 明明已经不爱他,可她却非木石,又岂会没有感觉,不过是吞声踯躅不敢言说而已。 马车在黎明前,于庄子外的篱笆前停下。 山苍下车,掏出令牌,暗卫查验过才同意放行。 林惊枝扶着孔妈妈的手,下了马车,她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孔妈妈眼疾手快。 四周寂静,却四下都挂着灯笼。 林惊枝一脚深,一脚浅的,往裴砚睡着的主屋走去,她掌心凉得厉害,整个指尖都没了知觉。 烛光昏暗,她推门进去时,勉强看清床榻上靠坐着一个人影。 高大劲瘦,结实的肌肉…… “枝枝来了。”裴砚喊她,黯哑的嗓音,应该是许久没喝水的原因,十分干涩。 林惊枝眸光一颤,落在他赤着的上半身上,原地驻足,却不再往前走。 “过来。”裴砚下颌微绷冷厉,漆眸含着令林惊枝心惊的欲色。 “山苍不是说你生死未卜么?”林惊枝缓缓往身后退了一步,她觉得今夜的他,格外的危险。 裴砚忽地哑笑一声:“之前昏迷,你来了我就醒了。” 林惊枝才不信他的鬼话,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裴砚顾不得身上的伤,起身大步走向林惊枝。 他长臂一伸,就把她给拉进怀中。 “为什么要走?”裴砚凤眸微眯。 林惊枝死死地咬住唇,忍着即将滚下的湿泪,偏过头并不看他。 他没束冠,墨发披散在身后,身上除了浓重的药味外,还伴着扑鼻的血气。 林惊枝想伸手推开他,视线却顿在他缠着层层白布的肩膀上,掌心顿住。m.xIaPe.coM